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五月底，距離高考還有十多天。
    整個高三都緊張了起來。
    天氣也變得格外悶熱，吹來的風都是一股熱流，呼到身上熾熱無比。
    樊菲的生日就在周六，江何還沒有開始準備禮物。
    她很糾結要送樊菲什么禮物。
    對于一個選擇困難癥的人來說，這比什么都難。
    周五放學，因為要給樊菲買禮物，沒有在教室自習。
    她來到吾悅商場，看著琳瑯滿目的商鋪，瞬間頭皮發麻。
    她只身前往二樓，看了一圈，仔細想了想樊菲的愛好，更加犯難了，她的愛好太廣泛，捉摸不透……
    思來想去只能買支口紅了，但她的預算有一百塊。
    江何挑了一家裝修看起來比較奢侈的店，進去之后導購小姐跟在她身后不停問候。
    “美女要買哪方面的東西呢？”導購小姐耐心問。
    江何沒有搭理她，往口紅專區走。
    挑了幾個顏色，在手背上試色一排，最后選了一只紅棕色調的口紅。
    這個色號，在二零二一年可是熱門色號，幾乎人手一只。
    “美女真是好眼光呢，這支口紅比較冷門，皮膚白的人涂起來很顯氣場！”
    江何尬笑了笑，一點也沒覺得丟人：“這口紅多少錢？”
    “59一支呢。”
    江何不敢相信：“這么便宜？”
    “對的呢美女，我們家品牌就是主打高性價比。”
    “我能一百塊買兩只嗎？”她厚著臉皮說，“姐姐人這么美，最好了！”
    導購小姐聽她夸贊自己，嘴角掛笑妥協：“小孩嘴真甜，我也不能做主，我幫你問問店長。”
    江何：“美女姐姐你人真好！！”
    導購小姐問了店長，替她打了折扣，看她是高中生又誠心想買的份上，以一百塊兩只口紅的價格賣給了江何。
    還是精美包裝好的。
    江何走的時候，嘴里還在不停地夸，導購小姐被她的甜言蜜語哄的一愣一愣。
    -
    回到家，江何洗漱完畢后坐在書桌上復習至后半夜。
    距離高考沒有多少日子了，她必須馬不停蹄地趕。
    她要給自己巨大的壓力，只為了能考上一個重點大學。
    熬到凌晨兩點多，實在是困的兩眼無神，哈欠連天，她現在是睡也不敢睡，學也學不進去的狀態。
    與心理爭執了一會，江何決定上床睡覺去。
    她秉著原則，告訴自己。
    夢想這東西，誰都沒法讓自己放棄，但，自己試試就會放棄了。
    實在不行的事，就不要勉強自己，干脆就當一條咸魚躺著吧。
    嗯……
    躺著……
    有一句話叫什么來著。
    所謂女人不自愛，好比爛葉菜！
    好好愛自己，從讓自己睡個好覺開始。
    ……
    周六一早，六點半。
    江何還在夢里遨游，睡的酣甜。
    “春夏！你同學打電話找你！”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母親，接到樊菲的一通電話。
    “快點起來了——”李麗擅自打開房門，拉開窗簾，刺眼的晨光灑進臥室，李麗輕晃了下她身子，“太陽曬屁股了！”
    江何蠕動了兩下，很不情愿的半坐起來，像是一具僵尸，麻木又笨拙。
    緩沖了幾分鐘。
    江何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去客廳。
    眼睛都還沒睜開，眼角處還殘留著分泌物。
    止不住的打了好幾個哈欠，起床氣布滿全身，她煩躁的接起電話，聲音很模糊：“喂？”
    那頭傳來樊菲粗曠的嗓音：“幾點了你還沒起床？勤奮的人現在已經起床學習了！”
    “……”
    江何氣壓有些低，字字透著不耐：“特地打電話就是跟我說這個事情嗎？”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樊菲沉默幾秒。
    江何耐著最后的好脾氣又問一遍：“有什么屁需要您一大早來我這放？”
    “不愛我了？”
    “得到就不珍惜了唄？”
    樊菲開始戲精上身，扯些有的沒的。
    “……”
    她成功的讓江何這個萬年好脾氣的人當場發火。
    “你是不是有病啊？！”
    樊菲一愣，察覺到她的怒氣。
    “我就是打個電話來跟你說，今天我生日，你別忘了，下午五點來我家找我唄。”
    江何被氣笑了：“現在幾點？”
    樊菲：“六點半，怎么了？”
    “……”江何恨不得手撕了她，眼皮耷拉著，罵罵咧咧地，“下午五點的事，你提前十個小時跟我說，有什么毛病？”
    話落，她又問：“樊菲，我是不是上輩子殺人放火了？這輩子讓你來折磨我？還是說我哪對不住你了？？”
    “不能吧？”樊菲還思慮了會，隨后正色道，“你為人正直善良勇敢，上輩子…不至于，不至于……”
    “……”
    掛斷電話，江何踉踉蹌蹌地走回臥室，想都沒想就鉆進被窩，睡了個回籠覺。
    臨近中午十二點，才被李麗叫醒吃午飯。
    江何正在衛生間洗漱，牙刷還含在嘴里，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回是父親江鴻接的。
    “春夏——”江鴻吼了一嗓子，響徹整個屋子，“同學找你。”
    江何跑出來接了電話，牙刷在嘴里亂攪，泡沫覆滿口腔，“什么事？”
    樊菲欠揍的說：“這會起來了吧？再提醒你一下，別忘了今天下午五點。”
    “……”
    江何瞬間被激怒，真的想罵人。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腦癱是可以被治愈的。”
    樊菲默了三秒，懶得跟她計較：“你要是不來我就不過生日了，缺誰都行，不能沒你。”
    “禮物買好了，別說了，求你放過我。”江何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無非在試探自己有沒有準備禮物。
    “愛你！么么！你忙去吧！”
    “……”
    果然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
    下午四點半，江何稍微捯飭了兩下，化了個淡妝，涂上白桃色系的口紅，襯的氣色紅潤，溫婉大方。
    江何樣貌生的不算美，她屬于耐看型，需要讓人細細琢磨。
    但她有一雙動靈的狐貍眼，內眼角下鉤，眼尾上揚著，眼睫來回煽動，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朦朧感，十分魅惑。
    江何隨意搭了一身，上半身粉色v領條紋長袖，底下穿著黑色牛仔短褲，再配上一雙白色帆布鞋。
    一眼看上去，像清純可愛的鄰家女孩。
    收拾好著急慌忙地出門。
    江何全身上下最臭的毛病就是拖延癥，還是晚期拖延癥。
    一件簡單的事情，本可以幾分鐘弄完，她能磨嘰幾個小時。
    到了樊菲家，沒想到樊菲比自己更慢，五點過去了一刻，還在化妝。
    江何一頓催促，半個小時后，樊菲終于拿上包出門。
    兩人打算先去蛋糕店拿訂好的生日蛋糕，然后去ktv訂包廂等人。
    樊菲家庭條件優渥，樊父名下有一家十七層的酒店，樊母自己也經營了一家烤肉店，夫妻二人在各自的領域內閃閃發光。再加上樊菲是個獨生女，父母感情深厚，也特別寵溺她，即使是要天上的星星，夫婦倆也能想盡辦法摘給她。
    在不缺經濟條件的情況下，也養成了樊菲無所畏懼，外向活潑的性格。
    來到ktv訂好包廂，樊菲先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飲料。
    江何盯著一桌子的飲料，皺起眉頭問：“你不是十九歲了嗎？”
    樊菲沒聽懂：“啥？”
    “來了ktv怎么能不喝酒？”江何大放厥詞，拿著菜單點了一筐啤酒。
    樊菲驚了：“我操？咱可還是高中生呢！”
    “可我們成年了。”江何漫不經心說道，點完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隨后翹起了二郎腿。
    “江何？”樊菲小心打探她。
    江何嗯了聲，在點歌機上一頓操作。
    “你…”樊菲只說半個字，不敢再往下提，想著她現在的變化，很難問出口。
    江何側頭瞥了她一眼，繼續點歌：“有屁趕緊放。”
    樊菲翻了個白眼，很無語。
    但江何這話倒給她添了幾分信心。
    “你是不是…”話到嘴邊，樊菲又膽怯了，活生生咽了下去，“算了。”
    江何動作一停，覺得好笑道：“吊我胃口？”
    “不是……”
    “那是？”江何突然覺悟，哦了聲，改口說：“我可沒錢借你。”
    “……”
    都穿越到二零一三年了。
    江何還是改不掉一毛不拔視財如命的性子。。。。
    樊菲冷嗤一聲，笑罵：“去你媽的，我需要找你借錢？？！”
    ……
    點了十幾首歌，其中最多的是鳳凰傳奇的歌，江何拿起麥克風懟到嘴邊，話筒擴出刺耳的聲音：“你到底想說啥？不說我開唱了！”
    音樂隨之響起。
    樊菲走到點歌機旁邊，暫停了歌曲：“你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江何看她：“什么？”
    “你變了好多。”樊菲耿直道，“像兩個不一樣的人。”
    江何反應遲鈍了些。
    想解釋一下，又感覺沒法解釋。
    樊菲看她沒反應，又說：“你還是江河吧？”
    見她如此小心翼翼地發問，江何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是江河。”江何笑，打算和樊菲坦誠相見，告訴她所有事情，就像以前那般，與她分享自己所有的秘密，“但不是你認識的江河。”
    樊菲一愣，雖然是早就懷疑到的回答，心里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什么意思？”
    “我是來自二零二一年的江河。”
    “？”
    “對，你沒聽錯。”江何把麥克風放到茶幾上，身子坐的板板正正，“我穿越過來了。”
    樊菲聽到“穿越”兩字，差點嚇暈……
    但看著她嚴肅的坐姿，又不得不信。
    “我操……！！”
    “穿越？？真的？？”樊菲很是質疑，“你發誓！”
    江何笑：“我發誓，是真的。”
    樊菲挪到江何旁邊，兩人貼的很近。
    她仔細看了看江何的眼睛，眸子里暗淡無光，盡是鋒芒才放心：“行，我信了。”
    “嗯。”江何說，“還有什么想問的？”
    樊菲沒吭聲，僅是盯著她看。
    江何推開她：“？我臉上有字？”
    樊菲收回視線，打趣道：“二零二一年，那就是九年后？”
    “嗯。”
    “那我九年后過得怎么樣？結婚了沒？”
    樊菲一本正經地，十分期待江何的回答。
    “過的很好，沒結婚。”
    “我操？不是吧？二十八了還沒結婚啊？？”樊菲說“那你結婚了沒啊？”
    話問的突然，江何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隱約作痛。
    剛好服務員推門進來，一筐啤酒放在茶幾上：“需要打開嗎？”
    江何禮貌的拒絕：“不用了，謝謝。”
    話題又被樊菲扯回去。
    “你倒是說啊！”
    “我沒結婚。”江何拿起一瓶百威，動作熟練地打開，灌了一大口。
    樊菲語氣欠欠地：“哦，你也沒結婚，那我就放心了！”
    “……”
    聊著，忽地進來兩個男生，他們把禮物遞給樊菲，不忘說了句：“生日快樂。”
    江何看了眼，繼續喝著，眼皮也沒抬一下。
    她并不感興趣，要不是非她不可，這種多人聚會她萬年都不會來。
    反而樊菲很熱情的介紹：“這是我閨蜜，江何。”
    “江何，這是文科二班的楊威和劉閔宇。”
    江何點點頭，客氣的向他倆問好：“你們好。”
    簡略聊幾句后，江何再也說一句話，垂頭獨飲。
    樊菲和那兩個男生一直在聊天。
    有時候，江何還是很佩服樊菲的，她長的漂亮，性格開朗樂觀，還很會社交。
    朋友多到數不完。
    而她，這些年來最好的朋友就只有樊菲。
    社交圈也狹窄到容不下第二個人的存在，她一直不愿意真心對待別人，不想去認識新的朋友。
    她覺得再一次掏出真心給另一個人，太麻煩了。
    過了會，一群人接踵而至，聚集在一起，大約有十幾個。
    本來只有兩個人的清冷包間，變得熱鬧很多。
    江何挪身到沙發角落，男女混雜的聲音吵的她頭疼。
    他們在互相自我介紹，聊天打趣。
    江何拿上麥克風準備唱歌，這樣也不至于沒事干。
    以往和公司同事團建一起去ktv，沒事干的時候好歹可以悶頭玩手機，現在沒手機，是真快把人逼瘋了。
    江何點了一首周杰倫的《最長電影》。
    然而她只會唱高潮部分。
    等到歌曲高潮部分，江何自以為很深情的唱了起來。
    “
    再給我兩分鐘
    讓我把記憶結成冰
    別融化了眼淚
    你妝都花了要我怎么記得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記得你叫我忘了吧……
    ”
    江何正唱著，門又一次被推開。
    她下意識地朝門口看。
    季茨林走了進來。
    兩人隔著較遠的距離四目相對。
    還沒維持三秒，季茨林目光很快投向別處，眼神冷冰冰地。
    江何怎么莫名覺得。
    他剛是白了自己一眼？
    完全把自己當成空氣了……？
    季茨林把禮物甩給樊菲，打招呼：“生日快樂。”
    而后走向樊菲那邊落座。
    因為季茨林的到來，吸引了在場所有女孩們的目光，聒噪的包房更加混亂。
    人都到齊，樊菲準備開始拆蛋糕。
    “江何，過來切蛋糕！”
    樊菲喊她過去，身旁的人也識相的給江何讓位置。
    包廂里有兩個u型沙發，對應擺放，中間放著黑金相間的橢圓大理石茶幾，點歌機在兩側的墻壁邊。
    江何坐到樊菲旁邊，季茨林的位置和她中間隔著兩個女生。
    關了燈，三層蛋糕上插著幾根蠟燭。
    “快許愿！！”大家異口同聲。
    江何給她帶上生日帽，幫她整理了下頭發。
    樊菲閉上雙眼，十指交叉聚在一起許愿。
    大家唱起了生日歌：“happybirthdaytoyou～祝你生日快樂～”
    幾縷微小的燭光搖曳著，也恰巧縈繞在整個包廂內。
    這一刻無比溫情。
    所有人都在為主角慶生，誰也沒有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少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藏在心底的女孩。
    蠟燭被樊菲吹滅，燈光被點亮。
    少年很快轉移了視線，拿起一聽可樂喝了起來。
    所有人一同祝愿：“祝菲菲生日快樂！”
    樊菲切了第一塊蛋糕給江何，淚眼婆娑：“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何扯了扯唇，隨口問道：“許的什么愿啊？”
    樊菲：“不能說，說了不靈。”
    江何笑：“你不說我也知道。”
    樊菲嗤了聲，繼續分蛋糕給大家。
    她知道樊菲許的愿望，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找到白馬王子，或者能和她永遠做好朋友。
    從小到大，樊菲許的都是這個愿望，每次過完生日，過一段時間后，她就會口無遮攔的告訴江何。
    但這一次，江何猜錯了。
    十九歲的樊菲，許的愿望是：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二十八歲能遇到真愛結婚。
    她沒有許和自己相關的愿望，因為她有自信，她覺得自己不可能混到二十八歲還結不了婚。
    但江何沒告訴樊菲，為什么未來二十八歲的樊菲沒有結婚。
    在沒遇到李佳俊之前，樊菲確實有資本說出這種話。
    十九歲的她，氣質高傲且幽默風趣，擁有妙齡絕色，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她隨便勾勾手指，就有男人為她流淚，這樣的她怎么會沒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