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檢討這種事對林崽崽來說, 可謂得心應手、熟能生巧,他經常穿成校霸、學渣, 寫過的檢討沒有上千份,也有上百份。
林空鹿也穿過這種角色,雖然沒林崽崽寫得多,但寫起來也還行。
唯一犯難的是儲辭,他寫過演講稿、寫過致辭,就是沒寫過檢討。
雖然他以前也算不上什么好學生,逃過課、打過架, 但打架從沒被抓到過, 至于逃課, 老師都知道他家的情況,清楚他是去打工賺錢, 也不為難。
所以編到500字時,儲辭就編不下去了。
于是趁年級主任不在時,他轉頭看一眼林空鹿寫的,然后驚訝:不愧語文成績好, 檢討書都寫得這么有文采。
再轉頭看一眼江郁的……嘖,狗爬字。
這也沒法抄。
林崽崽察覺他的視線, 轉頭看一眼, 幸災樂禍道:“要抄嗎?”
儲辭:“……”
林崽崽見狀, 湊近小聲建議道:“我跟你說,你就拿出以前向我小……向林同學道歉的勁頭寫就行, 什么‘我錯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車轱轆多來幾遍。”
儲辭:“……”
他什么時候這樣道過謙?他絕對不可能這么道……
林空鹿忽然轉頭看向兩人。
儲辭:“……”
他就算道歉,也不會這么沒誠意, 只說車轱轆話。
邊想,他邊旁若無人地低頭繼續寫。
林空鹿看了他一會兒,又越過他,看向林崽崽:“江郁,你寫完這份,再寫份3000字的檢討給我。”
林崽崽:“!!!”
旁邊,儲辭唇角微翹,莫名覺得這小子被林空鹿收拾時,他有種舒暢感。
這種感覺……隱約還有些熟悉,好像記憶中曾看過?
他忽然蹙眉。
五天后的周一,三人并排站在旗桿旁,挨個讀檢討。
林崽崽已經是全校師生的老熟人了,他讀檢討,大家都不陌生,新鮮的是儲辭和林空鹿。
儲辭的檢討讀到后面,一句一個“我錯了,下次不敢”,尤其他還面無表情,像機器人在讀,引得底下同學陣陣發笑,氣得語文老師想當場把他拎去補課。
林空鹿的檢討則文采斐然,旁征博引,引經據典,堪比皇帝的罪己詔,聽得語文老師一陣舒心,頻頻點頭,最后還把他的檢討書要去,說要貼在教室的黑板旁,供全班同學欣賞。
林空鹿:“……”
這榮幸他寧愿不要。
不過晨會后,三人倒是因此成了校園名人。雖然他們以前在學校里就有點出名,但那是各自的,這次有了組合,被戲稱為“檢討三人組”。
林空鹿嘆氣,以前是因為學習好出名,現在是因為檢討,優等生的人設算是崩了。
林崽崽也郁悶:“什么檢討三人組?應該是打架三人組。”
“你少說兩句。”林空鹿沒好氣地瞥他一眼。
現在是晚自習放學時間,說完,他又轉頭看向走在旁邊的儲辭,問:“今晚也去我家?”
儲辭微點了點頭。
為了備戰《智力大比拼》節目,這一周,他每晚放學都會去林空鹿家……學習。
林崽崽一聽,立刻揮手說:“那你們去學吧,我就不打擾了。”
儲辭看一眼他的背影,對這小子的識趣很滿意。
這幾天的相處,讓他逐漸確定,江郁和林空鹿之間確實不是他一開始想的那樣。
江郁似乎在撮合他和林空鹿,但那兩人之間又有種說不出的親近感。當然,這種親近感,他并非不能介入,倒也不影響什么,就是有些奇怪。
說句不恰當的話,偶爾三人一起說話時,他會有種一家三口的錯覺。可能是江郁太會插科打諢,林空鹿在江郁面前又擺架子的緣故。
想到寫檢討那天時,江郁在教室里說的話,儲辭猶豫許久,終于沒忍住,遲疑開口:“你跟江郁……”
林空鹿似乎猜到他要問什么,打斷道:“他就是長輩朋友家的小孩,我媽和他爸媽是生意上的伙伴。”
儲辭沉默,這些他倒也知道,但前世,兩人關系卻沒這么好。
此時他們已經走過街道,往巷口去。
林空鹿忽然轉頭,問:“怎么?你吃醋啊?”
儲辭:“……”
他怎么可能吃醋?他沒那么小心眼,他只是……
“你這樣還怪有趣的。”林空鹿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含著笑說。
街邊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披下一層暖黃的光暈。
儲辭微怔,心跳忽然快一拍,走進小巷后,忽然將對方按在角落的陰影里,額相抵,唇輕觸。
“我是……有一點吃醋。”他聲音低啞,斂眸承認道。
林空鹿忍笑,說:“放心吧,他只可能是我兒子。”
頓了頓,又補充:“當然,如果你能一直讓我感興趣,未來也有可能是你兒子。”
儲辭眼睛微亮,但聽到后面句,表情瞬間復雜。
未來,未來當然好,但提到那小子,瞬間什么氣氛都沒了。
他要是有這樣染綠毛的兒子,一定一天三頓打。
晚上,臨城難得下了一場雪。
早晨起來,院子里、屋檐上,到處潔白一片。
林空鹿哈著手拉開院門,剛抬頭,就見儲辭站在自己家門口。
儲辭笑了笑,將一條松軟的淺灰色圍巾戴在他脖頸,并動作輕柔地幫他理了理,遮住微紅的耳朵。
“冷嗎?我看你耳朵好像……”儲辭眸光溫柔,輕聲問。
但林空鹿的耳朵可不是被凍紅的,他忙搖頭,從呆呆中回神,遲疑問:“圍巾……是哪來的?”
雖然儲辭最近賺了點外快,但沒必要買圍巾做禮物吧?倒不是說他買不起,只是生活肯定要因此拮據,實在沒必要。
儲辭猜到他在想什么,攥著他的手插丨進自己口袋,輕咳一聲,說:“我自己織的,毛線不貴。”
林空鹿:“……”萬萬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術。
他不由在心里琢磨,也給儲辭送個手套之類。之前沒送,是擔心對方不收,現在儲辭都先送了,他再送也正常。
正想著,儲辭又在他耳邊輕聲問:“我現在能搬回去坐了嗎?”
林空鹿:“?”
他幾乎沒多想,就說:“座位是江郁的。”
儲辭瞬間明白,對方這是還沒原諒,又拿江郁做借口。
沒關系,慢慢來,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他唇邊揚起輕笑,放在口袋里的手將林空鹿的手又握緊幾分。
兩人踩著雪,并排往學校走。
林空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儲辭那句“我能……了嗎”,這個句式,似乎是知道“搬回去坐”的決定權在他?
林崽崽!
林空鹿倏地抽回手,儲辭微愣,手跟著被帶出,不解看向他。
林空鹿低頭見他手凍得通紅,又抓住,拽進自己口袋,面無表情道:“你口袋里太冷了。”
儲辭不動聲色,雖然林空鹿的羽絨服口袋確實比他的口袋要暖和一些,但他覺得原因應該不是這個,對方好像……在生氣。
他識趣地沒再說話,到了教室,又給林空鹿一小包餅干,便走到自己在后門的座位。
林崽崽來得比較晚,但拎著三杯熱奶茶,興沖沖地給林空鹿一杯,又送一杯給儲辭,說:“奶茶三兄弟特價打折,買二送一。”
儲辭看他一眼,沒說話。不知為什么,他有種直覺,這小子可能要倒霉。
林崽崽回到座位,才見林空鹿今天戴了一條圍巾。
他下意識點評:“這圍巾……不咋地好看啊,不像是我太姥姥會買的。”
林空鹿瞥他一眼,說:“儲辭織的。”
“啊?”林崽崽頓時稀罕了,驚訝道:“他還會織這?”
說完回頭看一眼坐在最后排的儲辭,又轉回頭道:“他沒給我織一條?我還給他買了奶茶。”
林空鹿轉頭看他,岔開話題問:“你是不是告訴過他什么?”
“沒有啊。”林崽崽下意識道。
林空鹿微瞇起眼,嚴肅道:“林逾崢,坦白從寬。”
林崽崽一聽這語氣,頓時一激靈,仔細想了想,遲疑道:“好像……”
林空鹿冷笑,提醒:“儲辭最近好像沒約你去小樹林?”
林崽崽:“!”
他想起來了,但……糟糕,那天寫完檢討,他就把這事給忘了。
“那個,小爸,”他忙討好道,“我那么做,其實是為了撮合你亻……”
“們”字還沒說出,林空鹿就拿出一沓試卷,涼涼道:“這周末,寫完。”
林崽崽瞬間垮下臉,掙扎道:“可、可周末你們錄那個什么節目,我都買好去現場的票了。”
林空鹿:“那就周末前寫好。”
林崽崽:“……”欲哭無淚。
下課后,儲辭想找林空鹿說話,走過來,卻見林崽崽在奮筆疾書。
又下課,他再來,對方還在奮筆疾書,再下課,對方仍在……
“去趟廁所吧。”林空鹿在旁涼涼提醒。
終于,趁綠毛小子上廁所的功夫,儲辭得以坐到林空鹿身旁,但沒講兩句話,對方就回來了,讓他趕緊讓位,說要寫作業。
之后一整天都是這樣,第二天也是,第三天……
終于,周五放學時,儲辭奇怪問林空鹿:“他有那么多作業要寫?”
林空鹿剛把新買的手套送給他,聞言語氣淡淡:“你要是想的話,也可以有。”
林崽崽同時轉頭,眼神幽幽看向他,有些委屈,又帶著求助。
儲辭瞬間猜到原因,但輕咳一聲,避開了他的視線。
沒辦法,他自己都還在試用期,隨時會被甩,怎么可能為這小子去惹林空鹿不快?
甚至,他還轉頭對林空鹿暖笑,無形中撒起狗糧,說:“手套很暖和,對了,明天就錄節目了,今晚我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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