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辭眼瞼微垂, 靜靜站在那,不知聽了多久。但從他捏著文件袋的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來看,顯然把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叮, 黑化值 1 2 3……”
林空鹿驀地站起身,望向儲辭。
旁邊的魏緒寧見狀,自知失言,神情一陣尷尬, 也跟著起身, 小聲道:“那個,要不要我解釋幾句?”
可怎么解釋?確實是打賭啊。
他一時犯難。
林空鹿沒理他,很快抬步走向儲辭。
儲辭抬眸看向他, 視線一瞬不移,漆黑的眸中幽暗深沉,在他走近時, 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搶先一步道:“你不要說話。”
林空鹿微怔, 剛要解釋, 就被打斷。
儲辭頓了頓, 目光緊緊望著他, 很快又啞聲道:“我不會答應分手,不管你是打賭交往一個月,還是三個月,打賭的人不是我,在我這里不算數。”
林空鹿神情意外, 看了他一會兒, 忽然笑了。
儲辭抓緊他的手臂,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咬牙艱難問:“你……笑什么?”
笑他自不量力嗎?畢竟……前世……
林空鹿忽然靠近,唇輕擦過他唇角,在他耳邊輕聲道:“誰說我要分手了?”
儲辭一僵。
林空鹿嘆氣:“我就是有點可惜,一百萬的車沒了,還得倒賠一輛給魏緒寧。”
儲辭徹底怔住,明白他的話意后,腦中瞬間空白,緊接著像有煙花在綻放,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充滿喜悅。
“叮,黑化值-5-10-15……”
他忽然抱緊林空鹿,同樣輕聲,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沒關系,我以后買給你,賠給他,不止百萬的,買千萬的……”
林空鹿:那還是別了。
別說儲辭現在還沒錢,就是有錢,也不能這么亂糟蹋。
但儲辭十分認真,抱了他一會兒后,忽然又松開,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鄭重跟他說起了自己的創業宏圖,許諾未來公司會有林空鹿一半。
林空鹿打開文件,這才知道他這幾天還寫了企劃書,看來是打算等政府部門上班后,就去注冊公司。
很顯然,儲辭對高考已經很有把握,打算高三下學期就開始創業。
他太迫切想和林空鹿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仿佛只有這樣,對方才不會忽然覺得無趣,說要分手。
林空鹿垂眸,心中微微嘆息。
儲辭說了一會兒,見只有自己在說,林空鹿一直在看文件,不置一詞,很快止聲,片刻后,又猶豫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空談,做夢,不切實際?”
如果是的話,倒也正常。
他畢竟是重生,有前世的知識和經驗,自然知道自己會成功,但別人不知道,大概率會覺得他異想天開、說大話。
林空鹿聞言抬頭,微笑說:“怎么會?我一直都相信,你會成功的。”
儲辭輕舒一口氣,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肯定,竟比前世真成功時還高興,忍不住又抱緊他。
“叮,黑化值-10。”
今年過年比較晚,年后的今天正好是情人節,此時街道兩邊的店家都在放和情人節有關的歌曲。
省城風氣開放,路過的人見他們抱在一起,也會心一笑。
不遠處,魏緒寧看見這個發展,也很快明白情況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頓時尷尬又局促。
等兩人分開,他趕緊上前說:“那個,我之前誤會了,實在不好意思,老同學,咱們那個賭還是算了,就當是玩笑話,車我還照樣給你,當是我送給你們的祝福禮物。”
林空鹿輕笑,說:“還是算了,萬一被魏伯父知道,你恐怕少不了一頓皮肉苦。”
魏家也有錢,百萬的車說貴不貴,但被才上高中的兒子拿去隨手送人,魏父不生氣才怪。
魏緒寧也知道這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了會兒又說:“要不這樣,今天正好過節,我買束花送給你們,當是祝福。”
林空鹿:“嘖,你買叫怎么回事?”
說完轉頭看向儲辭。
儲辭輕笑,攥著他的手走向街邊花店,問老板:“玫瑰怎么賣?”
林空鹿在旁強調:“不要多,一枝就夠了。”
說完他又轉身,朝愣在原地的魏緒寧揮手:“你先忙去吧。”
別杵在這當電燈泡了。
魏緒寧回神后,了然失笑,很快轉身離開。
買好玫瑰后,林空鹿提出想去醫院看望儲母。
儲辭點頭,問:“打車還是……”
林空鹿:“遠嗎?”
儲辭輕咳,說:“不遠。”
他步行過來,十分鐘就到了。
林空鹿仰頭看他,笑說:“那就給剛破費的男朋友省點錢,我們走路過去。”
儲辭沖他輕笑,將他的手揣進自己口袋,見他時不時輕嗅剛買的玫瑰,似乎很喜歡,心中也跟著喜歡。
“以后,每年都給你買。”他眉目柔和,輕聲說。
這句話十分耳熟,許辭那個世界,愛人也曾說過,林空鹿微怔了一下。
儲辭很快又說:“開學后,我能搬回去坐嗎?”
像是要趁熱打鐵。
林空鹿回神,轉頭看他一眼,忍著笑,故意猶豫:“嗯,這個……你去跟江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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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辭知道,這是松口的意思,笑容不由愈深。
開學第一天,林崽崽就被儲辭拎進小樹林。
兩人打了一架,最終林崽崽不敵,沒能保住座位。
然而回到教室的第一節課,老李就來宣布:“今天重新排一下座位。”
林崽崽、儲辭:草,白打了。
重新排座后,林空鹿和儲辭同桌,林崽崽和曹小胖坐在兩人身后。
上課時,林崽崽忍不住對曹小胖吐槽:“你看他那一臉嘚瑟勁。”
曹小胖迷茫:“誰啊。”
林崽崽咬牙:“還能是誰?你前桌,儲辭。”
曹小胖:“?”
他看不見對方臉啊。
林崽崽:“哼,暫時讓他,等我再練一段時間——”
下一秒,他忽然被老師點名:“江郁,在那講什么?你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林崽崽:“……”
之后高考,林空鹿和儲辭分別考出省第一、第二的好名次,進入同一所大學。
林崽崽考得也不錯,但他只是來做任務(度假)的,沒什么志向,追隨去了兩位爸爸讀的大學。
儲辭的創業和前世一樣成功,因為有前世經驗,加上林空鹿幫忙,還比前世少走了許多彎路。
在大四畢業時,他的公司就已經有不小的規模。
林空鹿和林崽崽都在公司投了錢,林空鹿偶爾還幫忙管理一下,林崽崽則直接躺著領分紅,開玩笑說要抱兩位爸爸的大腿。
儲辭對他愛認爸的行為已經習慣,不置可否。
畢業后,儲辭就和林空鹿一起去國外結婚,辦了場婚禮,黑化值在結婚的那天徹底消除。
林空鹿和以往一樣,以儲辭有可能再黑化為由,一直留在這個世界。
林崽崽卻不行,他本該在儲辭黑化值消除后就離開,靠積分兌時間硬拖,也只拖到林空鹿和儲辭結婚后的第十年,實在不能拖后,才借口要去國外旅游,脫離了世界。
脫離前,他寫好一堆信,委托林空鹿每年自己給自己寄。
林空鹿對此心知肚明,在儲辭不知道的情況下,和林崽崽道了別,并收下厚厚的一沓信。
林崽崽剛離開時,林空鹿難免悵惘,但兩人可以通過系統聯系,心情很快就好了。
儲辭則相反,他一開始沒感覺,甚至覺得挺煩這小子,但不知是不是被喊爸喊習慣了,在對方離開一段時間后,忽然有些不習慣。
甚至有次做夢,他居然夢見自己和林空鹿一起帶著幼兒版的“江郁”去游玩,雖然夢中人的面孔都很模糊,但夢中的他十分確定那一家三口就是他和林空鹿、江郁。
儲辭醒后,猛地坐起,有些后怕地自語:“草,那小子上上輩子該不會真是……”
他兒子吧?
林空鹿被吵醒,支起身,迷糊問:“怎么了?”
“沒什么。”儲辭立刻搖頭。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一個夢也當真。
他轉身將林空鹿抱進懷中,一起躺下,說:“睡吧,做了個……噩夢。”
他語氣遲疑,主要是……覺得算不上是噩夢。至少在夢里,他還挺高興,夢境也很溫馨,甚至讓他沉迷。
不不,他瘋了嗎?
夢見他和林空鹿是夫夫很正常,畢竟現實中也是,但夢見江郁是兒子……
儲辭忽然又睜開眼,有些難眠,想了想,到底沒忍住又搖醒林空鹿,語氣艱難:“我……”
林空鹿被吵醒兩次,頂著怨氣,幽幽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儲辭:“呃……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
算重要的事嗎?
林空鹿打了個哈欠,問:“然后呢?”
儲辭遲疑:“夢見江郁真是我們的兒子,不過他是幼兒版,看不清臉,我們一家三口在郊游,那個地方好像被破壞過,百廢待興……”
林空鹿:“!”那不是末世世界?
他瞬間清醒,眼神炯炯地看著儲辭。
儲辭:“很荒謬是吧?我也覺得……”
“不,你……”林空鹿神情猶豫,想了想,最終卻說:“算了,你可能只是太想他了。”
儲辭:“?”
他想江郁?
儲辭瞬間一副被雷到的表情,說:“不可能,算了算了,可能是之前被他喊爸的次數太多,折磨出心理陰影了,睡覺睡覺。”
說完,摟著林空鹿再次躺下。
林空鹿閉上眼,等他呼吸平穩后,卻再次睜開眼,轉頭看向他的睡顏。
幾許后,林空鹿抬起手,撫平儲辭微皺的眉,無聲嘆氣。
儲辭竟然夢到了末世那個世界的畫面,是碎片的記憶開始出現融合了?
林空鹿猜不出,但心中隱隱有種感覺。
也許,他們真的快相見了,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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