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顧辭神色冷峻, 林空鹿不由轉(zhuǎn)頭，順著視線望去。
就見坍塌的臺階上方，郁銘修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槍, 正對著他們。
準(zhǔn)確來說, 是對著顧辭。
林空鹿心一緊，下意識將顧辭擋在身后。
但顧辭手?jǐn)堉难? 稍微用力一帶, 就和他交換位置，變成替他擋著。
林空鹿沒跟他爭，只緊盯著郁銘修, 再次抬起手。
他記得在abo世界時，用所謂的靈魂之力摧毀過路仁嘉的意識體，剛才也試著摧毀了郁銘修的脫離法陣，但兩次都是直接接觸，不知道隔著距離……
還沒想完, 郁銘修忽然輕笑，似是猜到他要做什么, 問：“你想殺我？”
問完不等林空鹿回答，他又自顧答道：“是啊, 你可以輕易做到。”
林空鹿搖頭，看向他道：“是你要傷害顧辭。”
如果郁銘修只是個簡單bug，沒意圖殺死顧辭的話, 他確實會公事公辦, 按時空管理局的規(guī)定, 想辦法把對方送回主世界。
因為郁銘修跟之前的路仁嘉、寧玨不一樣, 身上沒有那種罪惡的、令他厭惡的血的氣息, 這大概也是他輕易就能察覺路仁嘉、寧玨不對勁, 卻沒察覺郁銘修的原因。
但在知道郁銘修要殺顧辭，甚至前世還差點得逞后，他顯然無法再公事公辦。
郁銘修聽了他的話，又低笑起來，說：“果然，還是這么偏心，明明我比他更早認(rèn)識你……”
顧辭擰眉，下意識側(cè)身，將林空鹿擋得更嚴(yán)實。
林空鹿有些奇怪，和他先認(rèn)識的應(yīng)該是顧辭才對。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郁銘修說的應(yīng)該是主世界……
“他總是比我幸運些。”郁銘修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們，嘆息道：“為什么偏偏選擇他？其實只要再等等，我也可以救你……”離開容器，遠(yuǎn)離神殿的那群瘋子。
林空鹿十分驚訝，郁銘修竟認(rèn)識主世界的他？但遺憾的是，他忘了成為快穿員之前的記憶，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
顧辭也聽不懂，但他能聽得出，郁銘修和林空鹿之間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過往。
這個認(rèn)識讓顧辭有些不舒服，看向郁銘修的眼神也更冷了幾分。
就在這時，警察包圍了別墅，開始喊話。
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擊斃，郁銘修忽然松手，任槍自由掉落，看向窗外瞄準(zhǔn)自己的槍口說：“別緊張，只是假槍。”
見人質(zhì)暫時安全，警察稍松一口氣，但仍未松懈。
郁銘修這時忽然跳下臺階，走向林空鹿和顧辭，微笑說：“其實，我還有plan b。”
說著他忽然按下手腕處的表，廢墟上瞬間浮現(xiàn)光陣。
顧辭本就高度戒備，見狀立刻將林空鹿推離，但光陣迅速蔓延至整個大廳，只離開廢墟顯然已經(jīng)沒用。
與此同時，外面的人以為郁銘修要攻擊他們，立刻開-槍。
郁銘修身形微晃，下意識捂住肩，但刺目的血仍從指間不斷滲出、滴落。
林空鹿剛轉(zhuǎn)身就看見血，臉色頓時白了幾分，忙移開視線，屏住呼吸。
顧辭忙將他拽入懷中，邊護(hù)著他往門的方向退，邊看向郁銘修。
但就在這時，別墅的智能安保系統(tǒng)啟動，門轟然關(guān)閉。
顧辭的臉色瞬間沉下幾分，林空鹿則已經(jīng)抬手，正閉眼感受，打算像之前摧毀光柱一樣摧毀光陣。
郁銘修很快又中一槍，見血止不住，他沒再接近林空鹿，反而退后幾步。
他靠坐在廢墟上，悶咳幾聲，喘-息著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有些話不說出來，只怕會不甘心……”
“你廢話一直挺多。”顧辭冷聲道。
郁銘修低笑，說：“你這樣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真解氣。”
說完他劇咳一聲，不等顧辭有所反應(yīng)，就繼續(xù)道：“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小鹿高中時會喜歡我，其實是因為看見我戴著一個貝殼手串。”
“那是他小時候送給你的，卻被你隨手送給我，害他認(rèn)錯人。看，你就是這么隨意糟蹋他的心意，不喜歡時，讓他難過，喜歡時，又假裝失憶騙他，所以……”
后面的話，郁銘修沒再說，但語氣意味深長。
這話明顯不是只說給顧辭聽，欺騙、糟蹋心意、害對方認(rèn)錯人，這種前提下，再喜歡也會有點介意吧？
郁銘修覺得，反正他都快脫離這個世界，甚至可能會死在這里，能挑撥一點是一點。
而且顧辭知道自己和林空鹿前世的悲劇，很大原因在于因手串認(rèn)錯人后，能不后悔難受？
尤其前世的林空鹿知道顧辭身份后，很快就分手，雖然這可能只是在做任務(wù)，但顧辭又不知道，能不聯(lián)想、誤會？
至于兩人的關(guān)系會不會因此反而變好……呵，好像他不挑撥，他們的關(guān)系就能不好似的。
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能讓顧辭扎心就行。
顧辭的臉色果然難看無比，下意識將被他護(hù)在懷中的林空鹿摟緊幾分，沉聲問：“手串呢？”
郁銘修詭異地笑了笑，說：“被我扔了。”
顧辭的眼中明顯劃過厲色，但竟沒再理會他，只專心護(hù)著林空鹿，同時也嘗試攻擊法陣。
很快，林空鹿又感受到那股力量。
他沒有多想，直接攻擊廢墟，光陣瞬間被震碎。
看見這一幕，郁銘修竟不意外，只嘆息道：“果然如此。”
他的意識與光陣相連，光陣被摧毀時，他同樣遭受重創(chuàng)，開始大口吐血。
他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命，但意識將散時，忽然又看向林空鹿，勉強微笑著用唇語說：“路德維希·金，我的真名，真希望……能有機會再見，我的……大人。”
說完，他慢慢合上眼，很快便沒了氣息。
林空鹿微怔，緊接著，他感到腰間的手臂忽然收緊幾分，下意識抬頭。
顧辭神色難看，下頜緊繃，唇也抿成一條線。
似是察覺到林空鹿的視線，他緩緩低頭，眼底氤氳著墨色，卻什么都沒說，只艱難問：“沒事吧？”
不問還好，一問，林空鹿忽然有些暈眩。
他本就強忍著對血的不適，硬撐到現(xiàn)在，這會兒精神一松懈，頓時就撐不住了。
顧辭見狀，忙將他打橫抱起，疾步走向大門。
與此同時，警察破門而入，與他們擦肩而過。
醫(yī)護(hù)人員也很快上前，從顧辭懷中接走林空鹿。顧辭松開手臂，卻沒放手，仍緊攥著林空鹿的手。
旁邊的醫(yī)生見狀，勸他：“顧先生，你的手也需要包扎。”
顧辭這才想起自己手背有血，忙松開，但頓了頓，又換另一只手去握著。
醫(yī)生：“……”算了，一起上車吧。
好在林空鹿沒碰到血，只是短暫暈眩，在車上歇一會兒后就沒事了，只臉色還有些蒼白。
0687見他沒事，這才后知后覺地喜極而泣：“太好了宿主，我剛才還以為我們要就此分開了，嗚嗚嗚……”
林空鹿不由按住太陽穴，頭疼道：“別吵。”
0687瞬間老實，過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問：“那個……路維希大人是……消散了？”
“？”林空鹿不解，問：“誰？”
“咳，就是郁銘修，他剛才說他叫路德維希·金。”0687小聲說。
林空鹿聞言搖頭，不確定道：“正常來說，應(yīng)該會，但也說不準(zhǔn)。”
0687：“噢。”
“你剛才叫他大人？”林空鹿忽然抓住盲點，問：“你認(rèn)識他。”
“呃，說順嘴了，不過確實聽過一些他的傳聞。”0687說。
林空鹿沉默，此人在主世界時跟他有交集，似乎也認(rèn)識他的愛人，由此可以推斷，愛人也是主世界的人。
甚至，郁銘修可能還知道愛人在主世界的身份。
想到這，他下意識對0687道：“說說傳聞。”
0687最喜歡八卦，立刻說：“這個……首先聲明，我也是聽其他系統(tǒng)說的，不保真啊，據(jù)說他是帝國大貴族出身，但和家族鬧翻，改名路維希，進(jìn)入皇家特工部隊，因能力突出，被皇帝陛下賞識，一路提拔成特工部門的老大。”
“后來他又被調(diào)入軍中，屢立戰(zhàn)功，年紀(jì)輕輕就成為帝國上將，是皇帝陛下最信賴的左膀右臂。但七年前，神殿勢力屢次在帝國境內(nèi)組織活人血祭，奉養(yǎng)所謂的神。為消滅這顆毒瘤，路維希大人親自潛入神殿當(dāng)臥底……”
“后來呢？”見它忽然頓住，林空鹿問。
0687：“咳，后來就是……三年之后又三年，他一路升至高層，成為神殿的三把手，但就在這時，他忽然跟皇帝陛下說，神殿挺好的，他決定跳槽，不回帝國了。”
林空鹿：“……”
0687：“據(jù)說皇帝陛下當(dāng)時很生氣，又據(jù)小道消息說，路維希是愛上了神殿的那位神，被美色迷惑，所以背叛了帝國。”
林空鹿：“……”
0687：“對了，其實我之前就想跟你說來著，這個別墅的大廳很像縮小版的神殿，那個神據(jù)說也是紅衣白發(fā)，我估摸著他是把你當(dāng)替身了，可能你在這個世界的長相跟那個邪神有點像。”
林空鹿：“……”你說得可真及時，而且——
“你有沒有考慮過……去補補腦子？”他忽然一言難盡地問。
0687：“？”
林空鹿：“算了。”ai能怎么補腦子？這家伙又不是沒升級過。
不過聽完八卦，再結(jié)合郁銘修透露的消息，他心中倒是隱約有些許推測，只是還有待驗證。
另外——
“郁銘修有問題，我早就讓你向上匯報過，這次算不算重大安全事故？我差點沒了。”他忽然對系統(tǒng)道。
0687：“呃，算的。”
林空鹿：“沒有補償？”
0687：“應(yīng)該……有吧。”
林空鹿：“那還不快去申請？”
0687立刻灰溜溜地打報告去了。
顧辭一直緊握著林空鹿的手，見他遲遲沒跟自己說話，心不由一沉再沉。
不得不說，郁銘修最后那幾句話挺有用，讓顧辭不得不多想。
原來小鹿喜歡的人本該是他，但他把手串給了郁銘修？還誤導(dǎo)小鹿認(rèn)錯人，高中時卑微地追郁銘修追那么久……
難怪前世小鹿知道他的身份后，忽然態(tài)度堅決地要分手，說不定郁銘修那時也說了這件事，甚至，小鹿可能以為確實是他糟蹋心意，隨手將手串給別人。
顧辭不知道林空鹿也有前世記憶，擔(dān)心他相信郁銘修的話，沉默許久后，終于輕聲道：“手串肯定不是我隨手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