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人格分裂?林空鹿聞言微怔。
是高中那次綁架嗎?可那次他按劇情要求在傅謹辭被綁時不小心路過, 成功和對方一起被綁,同“苦”共苦四五天,期間沒發現他有什么異常啊。
但管家的話很快證實了他的猜測。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先生當時還在上高中, 被他爺爺生意上的對手綁架, 期間遭受各種毒打折磨, 還牽連了一位無辜的小同學……”
林空鹿:……那位小同學應該就是我了。
“就是在那次綁架中,先生被折磨到精神失常,出現兩個人格,兩個都說自己叫傅林夏,不承認傅謹辭這個身份,甚至為此自說自話地爭吵,左手一拳、右手一拳地自己打自己……”老管家說到這, 眼睛通紅。
林空鹿:……還在同一個身體時就內訌?而且傅林夏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他還幻想那位小同學是他男朋友, 跟他交往過, 可實際上, 人家只是路過時無辜被牽連, 被綁前跟他連交集都沒有。
“他那時分不清幻想與現實, 傷好后,甚至偷偷跟蹤人家小同學, 有次在巷子里把對方嚇得不輕,沒多久就轉學搬家了。”
林空鹿:啊?
這事他有印象,綁架事件后,他一度沒劇情任務做, 每天就正常生活。結果有段時間, 他莫名被人跟蹤, 甚至有次經過一條昏暗的長巷, 跟蹤他的那個黑衣蒙面人還忽然沖出來,從后方抱住他。
雖然事后證明當時是樓上有個花盆差點掉下來,蒙面人算是救了他,但他媽媽堅持認為是綁架犯的同伙在跟蹤,想伺機報復。
總之,他們很快就搬家了,之后跟傅謹辭再無交集,直到大約三年前,他媽媽意外去世,他來a市謀生,才在酒吧打工時遇到已經是傅氏總裁的傅謹辭,然后按劇情要求演一出“為錢甘愿嫁給總裁當替身”的戲碼……
原來當年那個蒙面人是傅謹辭?對方還精神不正常,把他當男朋友?那他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當替身?
“那后來呢?”他忍不住問。
聽到這里,傅謹辭都還是一個身體、兩個人格,后來是怎么變成兩個身體的?
老管家抹了抹眼角,嘆道:“后來他爺爺實在看不下去,堅持送他去醫院治療,大概過了半年,他情況確實好了很多,平時跟正常人無異,就是兩個人格還不愿意融合。但醫生說這是時間問題,繼續治療下去,肯定能好。
“可就在這時,他爺爺又出事了,確診癌癥,只剩四五年的時間,他只能暫緩治療,被他爺爺帶在身邊跟著學管理公司的事。
“那時公司正艱難,擔子都壓在他們身上,好容易境況好些,他爺爺又去了,他便一日比一日沉默,連自言自語的爭吵都少了。
“直到三年前,他遇見夫人你,有次回來竟笑著跟我說,他要結婚了。唉,他都多久沒笑過了,我那時是真替他高興。
“我本來以為一切都會變好,可誰知結婚后不久,他的癥狀又嚴重了,經常自己跟自己吵得不可開交,有次還嚇到了夫人你。”
林空鹿:……啊?有這回事嗎?
“之后就是兩年半前,兩個人格終于心平氣和,決定接受治療,融合回一個。可開始幾次都失敗了,后來請了國外一位著名的心理醫生,經過深入催眠治療,才總算融合成功。”
林空鹿:“?”不對,真成功的話,夏鈺誠是哪來的?
管家說完這些,神情復雜地嘆息一聲,見他陷入沉思,又遲疑問:“夫人,您之前的話是什么意思?先生這次出事……難道跟這個病有關系?是開車時又復發了?”
林空鹿聞言搖頭,說:“不,是另一件事,但很抱歉暫時還不能跟您說。”
頓了頓,他又問:“那位心理醫生您還記得嗎?”
老管家表示不記得名字了,外國人名字難記,但家里還留著那位醫生的履歷資料。
“能給我看看嗎?”林空鹿忙問。
“行,我去拿給夫人。”老管家說著起身。
資料拿來后,林空鹿剛翻開兩頁,夏鈺誠就回來了。
見管家也在,夏鈺誠走上前,但保持一定距離,恭敬道:“夫人,替先生做法事的道長請來了,人現在在客廳。”
林空鹿頓時無語,有這么迫不及待想搞死自己的嗎?
管家倒是贊嘆地看夏鈺誠一眼,夸道:“小夏是個會辦事的。”
但夏鈺誠心中有些沒底,他這是先斬后奏,擔心林空鹿會生氣。
林空鹿倒沒生氣,但他覺得應該把這位道長打發走,畢竟對方若是騙子倒還好,若是是個有真材實料的,萬一真把傅謹辭滅了怎么辦?
他頭疼地把手中資料遞給夏鈺誠,說:“先幫我拿一下,我去看看。”
夏鈺誠接過資料,低頭就看見醫生的照片,不由微愣。
艾伯納醫生?這不是他失憶后的主治醫生?小鹿查這個人干什么?
他下意識往姓名欄又看一眼,發現照片中的人在資料里并不叫艾伯納,但他不可能認錯,照片中的人連臉上痣的位置都沒變。
他不由微蹙起眉,隱隱覺得事情有些怪異。可林空鹿這時已經走進客廳,他忙收起資料跟上。
林空鹿原本想找個借口把道長打發了,可走進客廳后,他卻愣住。
坐在沙發上的人穿一身深藍色道袍,手捧清茶,神情淡然,明明樣貌普通,氣質卻如山端的雪,清冽疏冷……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剛和夏鈺誠一起走進客廳時,就聽系統在播報——
“叮,黑化值 5。”
林空鹿頓住,想了想,故意側過身和夏鈺誠說話,姿態看似親密。
“等會兒去我房間,有事跟你說。”他壓低聲音對夏鈺誠道。
“叮,黑化值-5。”
林空鹿:這應該是夏鈺誠的。
“叮,黑化值 5 5……”
林空鹿:呵呵,果然。
他抬頭又看向沙發,道長仍風輕云淡,一副高人做派,連坐姿都沒變。
林空鹿不由同情地看夏鈺誠一眼,難怪傅謹辭明知他要請捉鬼大師,卻不阻止,原來是在這等著。
這可真是……請神請到鬼,看來夏司機在國外生活太久,不了解玄學的高深,居然被騙了。
林空鹿暗暗搖頭,忙擺出剛喪夫的憂郁小寡夫神情,走到沙發前坐下。
“不知道長怎么稱呼?”他眉間籠著輕愁,慢聲開口。
傅道長終于擱下茶杯,飛快看他一眼,微垂眼眸,淡聲道:“貧道道號恨青,夫人叫我道號就行。”
林空鹿:恨青?恐怕是恨綠,還擱這裝淡定呢。
“恨青?道長這號……有點不像豁達的修道人。”他故意說。
傅謹辭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老神在在道:“恨青,恨情,家師常言‘情之一字最難堪破’,是修行路上的阻礙,所以給貧道取道號恨青,意在戒情勿用,謹防被騙。”
林空鹿唇角微抽,又問:“那道長戒了嗎?”戒什么情,我看你應該戒色。
傅謹辭:“夫人應該問,貧道被騙了沒。”
林空鹿:呵。
夏鈺誠聽到這微微皺眉,覺得這道長有些不靠譜,提醒道:“法事。”
傅謹辭被打斷,有些不快,但面上仍一派淡定,進入正題道:“夫人被惡鬼纏上了。”
林空鹿佯裝震驚:“道長看得出?”
“我跟他說過。”夏鈺誠瞥傅謹辭一眼。
傅謹辭:這司機可真礙眼。
他忍了忍,繼續對林空鹿道:“那鬼跟你認識,你身上鬼氣重,他昨夜才來找過你。”
林空鹿這次看向夏鈺誠,夏鈺誠沉聲道:“這我沒說。”
傅謹辭又表示,要除這鬼,得在林空鹿的臥室施法,且施法時只能有他和林空鹿在場。因為那鬼昨晚去過臥室,和林空鹿接觸時間久。
于是十分鐘后,三人來到臥室門口。
夏鈺誠眉心緊蹙,再次覺得這道長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不對,便叮囑林空鹿:“我就在門外,有什么不對,立刻喊我。”
林空鹿點頭,但剛一進臥室門,就察覺四周空間仿佛出現一瞬波動。
不對勁,好像進入幻境了。
他皺眉暗忖,傅謹辭到底要干什么?
正想著,傅謹辭緩緩轉身,眼神嚴肅地看著他。
林空鹿不動聲色,問:“道長怎么了?”
傅謹辭搖頭嘆息:“夫人,你不誠實。”
林空鹿:“?”
“你與那只鬼的關系非同一般,剛才為什么不說?”
林空鹿吃驚,猶豫一下后問:“這也要說?”
傅謹辭嚴肅道:“這是捉鬼大忌,夫人不把實話說出來,貧道不了解情況,很可能會因此喪命。”
林空鹿:你可真是鬼喊捉鬼,凈鬼扯。
不過他表面卻垂下眼簾,為難又歉意地說:“他是……我丈夫。”
“哦,那他昨晚來之后,都對夫人做了什么?”
林空鹿:……問你自己。
見他不說,傅謹辭又道:“夫人,你身上鬼氣很重,不說清當時的情況,貧道很難幫你。”
林空鹿咬了咬唇,神情為難,但猶豫片刻,還是小聲說:“他把鬼氣按進……弄、弄到我身上,說要、說要……”
他微微垂下頭,耳朵通紅。
傅謹辭卻不放過他,像是好奇地追問:“說要什么?”
林空鹿蜷緊手指,不吭聲了。
傅謹辭長嘆一聲,道:“貧道大約能猜到了,夫人把衣襟撩起來吧。”
“啊?”林空鹿傻眼。
但傅謹辭說這話時,神情一派淡然,仿佛仍是遠山上清冷的雪。
見林空鹿神情詫異,他還正色解釋:“夫人不要誤會,貧道只是要看一眼鬼氣的凝聚程度,我們修道人修身先修心,早已心無外物,絕不會多看什么。”
“夫人如果實在介意,可以把自己想成患者,把貧道當成醫生。”
說這些時,他微垂眼眸,神情無欲無求,仿佛可以當場升仙。
林空鹿:……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