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辭也心塞,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在盤鶴山拍過照,要是早知道那張照片里的人是自己,他跟小鹿哪至于蹉跎三年?
“呵, 廢物,最后還是靠我追回老婆。”夏鈺誠真有點看不上這樣的自己。
“閉嘴吧你。”半年才牽個手的家伙, 也真有臉說。
傅謹辭臉色青黑,說完指指前面不遠處的高墻, 不耐道:“那邊就是后院, 快點翻過去。”
夏鈺誠皺眉:“你不會先飄過去看看院子里有沒有人?”
傅謹辭不快:“你以為我不想?院子里都是符紙連成的法陣,我靠近會被他們發現。”
夏鈺誠:“……”
傅謹辭:“……”
他們忽然都覺得那句老話說得太對,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跟自己說話就特么容易暴躁, 想打人。
最后夏鈺誠到底還是避開保鏢和監控, 小心翻進后院, 又按傅謹辭的指揮,撕去一些不會驚動法陣的符紙。
傅謹辭總算可以靠近圍墻,繼續指揮道:“看出符紙連成的形狀沒?這是個鎮邪的法陣, 這類陣的陣眼大多在中心位置, 骨灰應該就在哪, 你找找。”
不得不說, 他做鬼后惡補的玄學知識沒白補,夏鈺誠很快就找到陣眼,并挖出骨灰盒。
只是看著眼前這個貼滿符紙, 且明顯被黑狗血浸泡過桃木骨灰盒,夏鈺誠陷入沉默,半晌后:“你跟傅維聲到底有什么仇?”
是奪妻殺子,還是挖他祖墳了, 居然這么對你?也不對,兩家是一個祖宗。
傅謹辭冷聲提醒:“不是我,是我們。”
夏鈺誠冷嗤一聲,隨手把桃木盒上的符紙都撕了,接著又翻墻,輕松越出院子。
到了院外,他就地把桃木盒放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一次性垃圾袋,然后撬開盒蓋,把灰都倒進袋子里,倒不進去的部分,也用毛刷刷進去。
傅謹辭呼吸微滯,這對自己也太不講究了。
刷完灰,夏鈺誠連刷子一起放進袋中,接著封口,又套一層垃圾袋,再封口……
做完這一切,他拍拍手,起身道:“這不挺簡單?”
傅謹辭卻皺眉,說:“不對勁。”
夏鈺誠:“怎么?”
“保鏢比往常少。”傅謹辭分析道,“另外桃木盒被挖出,陣眼就毀了,傅維聲身邊那幾個道士不可能沒察覺,但他們一直沒動靜……”
“這不正常。”夏鈺誠明白他的意思,也皺眉思索。
很快,他們同時變了臉色,咬牙道:“小鹿?”
別墅的保鏢少了,幾個道士也不在,大概率是跟傅維聲一起出去了,而傅維聲今天約林空鹿談股權轉讓的事……
他們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迅速撤離別墅。
到了車上,夏鈺誠立刻啟動車往公司方向開,同時給林空鹿打電話,但一遍無人接聽,兩遍也無……
連撥七八次都無人接聽后,夏鈺誠忽然扔了手機,面上烏云密布。
傅謹辭的臉色也沒好到哪,但畢竟前世也經歷過這種事,尚能冷靜道:“先報警,另外不用去公司,肯定不在,去……”
說到這,他語氣頓了頓,才緩緩吐出三個字:“盤鶴山。”
他終于想起夏鈺誠說那張照片的背景是盤鶴山時,他為什么覺得熟悉了,盤鶴山,高中時他和林空鹿一起被綁架的地方,前世傅維聲對林空鹿動手時,也將人綁到盤鶴山。
兩次綁架都和傅維聲有關,這次也大概率是那,可前世……林空鹿死在那。
想到這,傅謹辭周身黑氣忽然濃稠、翻騰,眼底浮現殺意。
察覺到他的變化,夏鈺誠的心也跟著下沉。他想,另半個自己是鬼,定是察覺小鹿兇多吉少才會如此……
林空鹿此時確實在盤鶴山,早上出門后,他坐上車不久就有些困倦,以為是這幾天沒休息好,就閉目養養神,誰知一閉眼竟睡著了。
等再醒來,他已經被綁在山間的一處破舊倉庫里,這才明白不是他沒休息好,是司機有問題,車里有迷藥。
林空鹿:……太草了。
作為一個有系統的人,他竟又一次被綁架。
0687委屈:“我喊你喊不醒啊。”
林空鹿:“你就不能早點發現?”
正郁悶著,倉庫的門被踹開,傅維聲陰沉著臉走進,隨后是被兩名彪形大漢架進來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林空鹿仔細看了會兒才認出,這是傅謹辭的私人律師,鄔嶸。
他心中漸沉,瞬間猜到情況,肯定是傅維聲發現遺囑,并知道傅謹辭一直跟在他身邊了。
果然,傅維聲命人把鄔律師扔到地上,語氣陰冷:“林先生好手段啊,在我和喻副總面前打太極,左右橫跳,想挑撥我和喻副總爭斗,你好坐收漁利?”
“這些是傅謹辭教你的?呵,我早該猜到他死后會找你,你們早晚會連成一氣,不過他到底還是嫩了些,姓鄔律師對他雖然忠心,一個字都沒說,但他以為這樣我就問不出?我手段多得是……”
傅維聲越說語氣越陰森,最后直接讓人拿出合同,威脅道:“這份股權轉讓書,你是自己簽,還是想像鄔律師這樣,被打一頓后,我‘教’你簽?”
他覺得林空鹿不過是傅謹辭養的菟絲花,膽小怕事,隨便嚇嚇就會把合同簽了。
誰知林空鹿只掃一眼合同,就淡漠道:“不簽。”
傅維聲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怔愣半晌反問:“你說什么?”
林空鹿干脆閉上眼,不理他,實際在暗中想辦法弄斷繩子。
傅維聲沒想到他真敢嗆聲,不由哼笑,怪聲道:“侄媳婦,別怪七叔沒提醒,外面現在就守著三位捉鬼大師,你以為你那死鬼丈夫能來救你?”
“況且這合同也不是非得你簽不可,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簽,萬一你也不小心死了,去跟我那好侄子作伴,股權大不了落在傅謹陽那小子身上,到時我申請做他的監護人,結果跟現在也沒差……”
說到這,他語氣意味深長,警告道:“七叔也不想做太絕,但前提是你要識趣。”
林空鹿卻像沒聽見,仍閉著眼,只臉色有些蒼白。
傅維聲的視線像毒蛇一樣盯著他,等許久都不見他有反應,森冷開口:“怎么,還沒考慮好?”
林空鹿終于睜開眼,淺色的瞳仁看不出絲毫情緒,只看著他的臉,緩緩道:“沒。”
說是“沒”,其實就是拒絕。
傅維聲的臉色瞬間陰沉,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連說數聲“好”,陰狠道:“沒想到還是根硬骨頭,你對傅謹辭那小子倒挺有感情,也罷,來人……”
他拍拍手,對身旁的保鏢道:“給林先生見見血。”
聽到“血”,林空鹿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就在這時,倉庫外忽然傳來動靜,接著有人沖進來匯報:“七爺,有人來了。”
傅維聲臉色微變,立刻拔槍道:“出去看看。”
剛走兩步,他又回頭對倉庫內的保鏢說:“把姓鄔的帶走,看緊剩下這個。”
被留下的幾名保鏢點頭,但等他們離開,就下意識伸頭往外看,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林空鹿剛好磨斷繩子,正琢磨該怎么逃出去,房間內忽然黑霧彌漫,遮蔽視線,留下的三名保鏢也像忽然魔怔了似的,神情呆滯。
緊接著,一道矯健身影躍進房間。
是傅謹辭和夏鈺誠,林空鹿驚喜得險些喊出聲,忙脫去手腳上的繩索。
夏鈺誠十分精準地找到他的位置,在他身上摸索一陣,發現繩子已經被解開后,立刻壓低聲音道:“走。”
就在這時,倉庫外響起激烈的亂槍掃射聲,黑霧外隱現符咒金光。
林空鹿臉色一白,這才想起外面還守著三位捉鬼道士,金光顯然是他們在對付傅謹辭,還有槍聲……是射-向倉庫。
林空鹿很快就聞見新鮮的血味,手腳一時發軟,啞聲輕喊:“謹辭,夏夏……”
黑霧濃稠,他什么都看不見,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好像感覺到他們擋在自己身前……
“沒事,先走。”傅謹辭開口,語氣冷靜。
夏鈺誠也想都不想,直接將他抱起背著,從窗戶輕松躍出。
幾乎同時,黑霧迅速蔓延,倉庫外數百米遠的范圍都被籠罩,伸手不見五指,更別提看路。
夏鈺誠卻像能看見一樣,背著林空鹿,輕車熟路地選中一條下山的路,期間不管遇到樹樁還是石頭,都能準確避開。
離開倉庫后,血味淡了,林空鹿也不再暈眩。他眨了眨空茫的眼睛,下意識摟緊夏鈺誠的脖頸,頓了頓又松開,緊張問:“夏夏,你受傷了嗎?”
“沒。”夏鈺誠低聲說。
林空鹿攥緊他肩上的衣服,又問:“謹辭還留在倉庫,他會不會……”
“不會,骨灰取出來了,在我身上,那三個道士現在不是我們的對手。”夏鈺誠說。
林空鹿這才松一口氣,說:“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走。”
夏鈺誠似乎搖了搖頭,說:“你看不見。”頓了頓,又輕聲補充,“我想多背你一會兒。”
林空鹿心莫名一慌,聲音也緊了一分,下意識又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夏鈺誠仍說“沒有”,可林空鹿深吸一口氣,卻覺得好像還能聞見血味,可明明已經離倉庫很遠了。
他呼吸微促,手摸索著碰向對方的額頭,接著是臉頰,脖頸,胸口……
指尖在碰到胸口時忽然顫了顫,感受到一片濡濕,溫熱的。
林空鹿整個人僵住,接著睜大的眼睛蒙上霧氣,聲音發抖:“夏夏,夏鈺誠,你放下我。”
夏鈺誠仍背著他,只握住他的手放下,輕聲說:“小鹿,別碰。”
林空鹿已經覺得頭暈,喉間干澀,輕喃道:“你受傷了,快放下我。”
他碰到血了,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清醒,只能讓系統先幫忙屏蔽觸覺、嗅覺。最重要的是夏鈺誠受傷了,卻還背著他……
夏鈺誠仿佛知道已經瞞不住,漸漸不再偽裝,氣息開始不穩,說話也咬著牙。
“小鹿,剛才傅謹辭也擋槍了。”
“子彈傷不到他,但同時穿過我們時,我好像忽然忽然想起些什么……”
“高中那次綁架,也是我把你背出來的,也是走這條路,你記得嗎?”
“那時我還太弱,太沒用,我不想看到你被他們打,你是被我牽連的,我迫切想救你,保護你,然后身手好,擅長打架的我就出現了……”
林空鹿眼中的水霧終于落下,滾燙地落在夏鈺誠頸間,原來這個世界的愛人就為了救他才會分裂。
作者有話要說: 咳,我發現我還是適合半夜寫,白天總是昏昏沉沉,思維混亂,夜深人靜好像就比較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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