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鄔辭嘆息, 林空鹿黑線,趕緊推開他,把小白狗解救出來。
碰到狗后, 他才發(fā)現(xiàn)狗還活著,不是魂魄,不由奇怪。
鄔辭輕咳一聲, 解釋:“我給了它一道神力,它現(xiàn)在能進出鬼界。”
林空鹿:“……”
“你還帶它去神界了?”他下意識問。
鄔辭輕點頭。
林空鹿沉默:厲害了小狗, 這就是傳說中的雞犬升天?
他都還沒去過神界呢。
鄔辭很快也想到這點,溫柔的神情一僵,遲疑道:“若是你想, 我現(xiàn)在就帶你也一起去。”
林空鹿正擼著狗,聞言看他一眼, 幾乎不假思索:“你想得美。”
根據(jù)他林“編劇”改過的劇本,這一世該端著架子的人是他了。
而且,他可不吃狗的醋。
“我曾經(jīng)確實拼了命想去神界, 想變強,想再站在你面前, 可如今想想,一切不過是執(zhí)妄。”他開始裝憂郁,望著遠(yuǎn)處虛空, 緩緩道。
鄔辭眸中瞬間閃過晦暗和痛, 他知道, 前世是他害愛人陷入不甘和偏執(zhí), 一步步踏進別人設(shè)計好的陷阱。
任誰付出感情和所有后, 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對方歷的一個劫, 都不會甘心和看開。
“不過我現(xiàn)在在鬼界很好, ”林空鹿又看向他,語氣輕松說,“有母親,夏叔夏嬸,還有夏鳶、蕭橫,朋友、親人都在,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世上也有人關(guān)心在乎我。”
鄔辭目光輕顫,心疼地在心底默默重復(fù):還有我。
他也關(guān)心,在乎對方,比所有人都更在乎。
可林空鹿沒提他,只說:“所以人還是要看開些,放過自己,你說是不是?”
他眉眼彎彎,眸中帶著淺笑,一如當(dāng)年在國師府院墻上初見時那樣,干凈美好。
有那么一瞬間,鄔辭真的想過要不就像他說的那樣,看開、放過,可他終究沒有。
他輕顫著再次抱住林空鹿,低聲說:“給我一年時間好不好?就一年,這一年,讓我陪在你身邊,我不做什么,只陪著你,看著你……”
一年?
林空鹿敏銳抓住關(guān)鍵,問:“為什么要一年?”
或許這就是黑化值不掉的原因?
鄔辭聲音止住,卻不再說了。
旁邊,一臉好奇的蕭橫被拎水回來的夏鳶匆匆拽走。
林空鹿放下小白狗,把它也趕走,然后抓住鄔辭的衣領(lǐng),白皙指尖輕撫他喉結(jié),察覺他不自覺輕顫,忽而一笑,靠近在他唇邊說:“你當(dāng)然可以陪著我,不止可以看,還可以做別的,不過……”
他語調(diào)一轉(zhuǎn),視線對上鄔辭幽暗的眼神,蠱惑問:“為什么要一年?”
“你想用這一年時間讓我轉(zhuǎn)變心意?還是有別的目的?”
他回到鬼界后,容貌本就比之前魅惑,在花海被魂力溫養(yǎng)數(shù)日,更秾麗猶如艷鬼,奪人心魄。
鄔辭喉結(jié)似是滾動了一下,片刻后,卻仍僵硬偏開頭,艱難說:“沒有,只是……想陪著你。”
林空鹿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忽然把他往旁邊一推,說:“那你走吧。”
然后喊小白狗:“鄔小辭,我們走,帶你去夏叔夏嬸家吃雞腿。”
鄔小辭?
鄔辭蹙眉,他當(dāng)然不會以為這是在喊他,難道……
下一刻,小白狗嗷一聲從花叢中跑出來,興奮地繞著林空鹿的腿打轉(zhuǎn)。
鄔辭:“……”
他本想也跟過去,但神使傳音,說鬼王在鬼門處等候,又只得先離開。
鬼門處,薄夜翎見他是從鬼界過來,狠狠擰了下眉。
堂堂神君,竟偷偷潛入鬼界,八成是去看她兒子去了,說他厚顏,還真厚顏起來了?
但畢竟是神君,太難聽的話,鬼王也不好當(dāng)面說,只輕咳一聲,直接說正事。
對和神界聯(lián)手,薄夜翎表示同意,她極其厭惡玄蒼,不可能倒向魔界。
但對聯(lián)姻,她婉拒道:“我兒暫無成親打算,恐怕要辜負(fù)神君美意了。”
鄔辭也沒指望真能和林空鹿成親,不過是想打消鬼王的念頭,聞言輕點了點頭,看似云淡風(fēng)輕,但忽然又補充一句:“若鬼王再有意為令郎招親,可優(yōu)先考慮本君。”
語氣還挺嚴(yán)肅。
薄夜翎笑容微僵,回神后,干脆直接送客。
鄔辭不好再偷偷去見林空鹿,但離開前,特意去見了蕭橫,問:“你想不想見你大哥?”
蕭橫一愣,幾乎立刻說:“想。”
鄔辭略點頭,說:“那就跟我走。”
“等等,這就走?”蕭橫卻遲疑了,踟躕道,“我得跟小鹿說一聲。”
小鹿?
鄔辭默默在心中重復(fù)一遍,微不可察地擰眉,說:“不必,只是去見一面,想回的話很快就能回。”
蕭橫神情猶豫,但到底還是擔(dān)心大哥多一些,最終留個訊讓小花鬼幫忙帶給林空鹿后,就對鄔辭說:“那走吧。”
然后,他就被鄔辭帶到神界,交給了蕭偃。
已經(jīng)是青霄真君的蕭偃:“?”
“你們兄弟許久沒見,想必十分思念,正好敘敘舊。”鄔辭語氣冷冷淡淡,實在看不出還是個熱心腸的人。
青霄真君十分費解,不就是幾天沒見?況且他只是去渡劫,凡塵事,凡塵了……
還沒想完,蕭橫紅著眼睛上前,哽咽道:“大哥,你果真沒死,我還以為這位神君是騙我。”
鄔辭同時傳音:“留住他,別讓他再回鬼界。”
青霄真君:“……”行吧,知道原因了。
當(dāng)晚,鄔辭再次偷偷潛入鬼界花海時,林空鹿正飄在花上淺眠。
他魂體依舊很輕,紅衣勝火,仿佛與彼岸花融為一體,襯得面容愈發(fā)白皙。
鄔辭穿過花海,輕輕走近,同樣漂在花上,輕手輕腳地將他撥入懷中。
太輕太瘦了。
鄔辭心疼蹙眉,下意識將他攏緊些,又暗暗給他輸送力量。
林空鹿這時忽然開口,嗓音慵懶:“你把蕭橫帶去哪了?”
鄔辭一僵,低下頭,卻見他仍閉著眸。
原來是裝睡。
風(fēng)沙沙吹過,花海一片蕩漾,鄔辭的心也跟著微蕩。
小鹿沒睡著,知道他來,但沒拒絕躺在他懷中。
意識到這點后,鄔辭心潮翻涌,眼中忍不住浮現(xiàn)笑意,柔情似乎快溢出來。
林空鹿遲遲沒等到回答,終于睜開眼,看見他的神情后一怔,說:“你笑什么?”
鄔辭輕咳,遮住笑意,回答他之前的問題:“蕭橫想見蕭偃,我就帶他去神界了。”
林空鹿驚訝,問:“蕭偃也是歷劫的?”
提到歷劫,鄔辭便不安,小心看他一眼才斟酌說:“蕭偃是神界的青霄真君。”
“哦。”林空鹿枕著他的胳膊,又換個姿勢,說:“那他還回來嗎?”
鄔辭知他說的是蕭橫,他當(dāng)然希望那家伙別再回來,否則整日和林空鹿一起栽花除草,萬一相處久了,兩人生出情愫……
但這些話,他斷不敢當(dāng)著林空鹿的說,于是抿抿唇,只風(fēng)輕云淡道:“也許在神界呆膩后,就會回來了。”
膩?這不可能,他會讓青霄真君教這小子修煉,最好一閉關(guān)就是幾百年。
林空鹿也在想,神界應(yīng)該比鬼界有意思,何況還有蕭偃在,蕭橫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很正常。
于是不再多慮,在鄔辭懷里又換個姿勢。
鄔辭唇角微勾,又開始給他輸送力量。
林空鹿皺眉,提醒:“別輸了,我現(xiàn)在很好。”
他畢竟是半魔半鬼的體質(zhì),鄔辭的神力不能直接,需逆轉(zhuǎn)后再輸給他,如此做,十分傷功體,萬一因此打不過玄蒼不久得不償失了?
鄔辭卻不在意,輕“嗯”一聲,說:“你睡吧。”
等他閉上眼,呼吸漸漸均勻,又開始給他輸。
林空鹿無奈,見阻止不了,便說:“你走的時候動靜小些,別被我母親察覺。”
鄔辭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小花鬼,想必是林空鹿知道他會來,特意支開,防止它們?nèi)ジ嬖V鬼王。
他唇邊不自覺又漾起笑意。
林空鹿打了個哈欠,故意提醒:“我是聽母親說,鬼界已與神界聯(lián)手,不想傷了兩界和氣,況且,你上趕著送力量,我不要白不要。”
鄔辭卻神情欣悅,目光繾綣看著他,輕聲說:“嗯。”
林空鹿:“……”
“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膩歪的頭皮發(fā)麻,關(guān)鍵是黑化值還不掉。
神鬼兩界聯(lián)手后,玄蒼一直沒動靜,鄔辭便時不時偷偷來花海。
薄夜翎不是沒察覺,但見他是來給林空鹿送力量的,便也睜只眼閉只眼。
反正白給的力量,不要白不要。
在這點上,母子倆想法倒是挺一致。
林空鹿在被神君大人用力量滋潤幾天后,魂體也漸漸穩(wěn)固,不必修煉,便實力大增。
且通過這幾天試探,他也得知,鄔辭之前去對付玄蒼時,有一股神秘力量幫玄蒼逃離。
但具體是怎么回事,鄔辭卻又不說了。
后來林空鹿透過薄夜翎向神界打聽,才知那股力量與他之前驚動四界的靈魂之力很像,只是更陰邪一些。
林空鹿瞬間就猜是神殿之人,不過,血祭那天,鄔辭定然已察覺那股驚動四界的力量是他使出,而幫玄蒼逃離的力量又跟他使出的力量很像,鄔辭為何不問他?甚至還刻意在他面前隱瞞?
難道鄔辭其實知道什么?
林空鹿暗暗思索,這時,小花鬼忽然慌張來報:“不好了少主,那個賤魔丑貨又來了。”
林空鹿:“……”
“就是玄蒼啊!”小花鬼慌亂解釋,“他肯定又是來欺負(fù)王的。”
“我知道他是誰。”林空鹿扶額,接著起身理理衣服,嚴(yán)肅道:“你們先帶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