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鹿以為出了宴會廳, 情況會好些,可一陣涼風吹來,熱意只稍減一瞬, 緊接著就更熱,手腳也開始發軟, 呼吸漸急。
這不對勁。
他瞬間意識到,這不是悶熱,而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可剛才在宴會廳,他除了喝半杯酒……草,他想起來了,是迪安拿的那杯酒, 他和迪安拿錯酒杯了。
但迪安那點膽子, 應該不敢算計他,他懷疑是有誰想算計迪安, 被他誤打誤撞了。
林空鹿不由扶額, 神情一片懊惱。
果然,在有些場合,離了手的酒水飲料,再拿回來后,不能直接喝。
霍希斯這時也察覺他情況不對, 走路明顯有些不穩,忙上前一步扶住,低聲問:“怎么了?”
他不扶還好, 一扶,林空鹿只覺周身都被他氣息包括, 微涼的, 忍不住想靠近, 被握住的手腕卻愈發熱。
霍希斯這才發現他手腕溫度高得驚人,白皙的臉頰不知何時染上緋紅,云蒸霞蔚,水潤的眸中也一片迷茫。
霍希斯心中一驚:“你……”
林空鹿已經忍不住靠進他懷中,踮起腳,側臉在他下巴處輕蹭,汲取涼意。
霍希斯呼吸亂了一瞬,扣住他亂動的手,聲音沙啞道:“小鹿,這是外面。”
林空鹿直接轉身抱住他,嗓音勾纏:“那就抱朕回去。”
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干脆順勢吧,說不定還能降些黑化值。
霍希斯瞳孔驟然一縮,環抱著他的手臂明顯緊繃。
林空鹿仰起脖頸,抬手捏捏他的耳朵,接著指尖劃過側臉,又到他唇邊,緩緩描摹,如惑人的海妖,輕聲引誘:“怎么?你真不……”
“行”還沒說完,霍希斯驟然將他抱起,大步走回住處。
林空鹿忍不住笑出聲,故意伸手繼續撩他,直到被抱進臥室,重重壓在床上,才發覺霍希斯眼眸竟幽深得嚇人。
林空鹿:“……”好像要玩脫了。
他心一緊,還沒來得及說“等等”,就被用力吻住。
兇狠,且占有欲十足。
迪安知道王航煜沒參加宴會,就端著酒杯去對方住處。
王航煜見他白天一句話不說就走,還以為他生氣了,見他此刻來,心中也有些高興。
“迪安,我給你整理了一些書,還有你喜歡吃的那些食物,我也把做法寫下來了,你以后想吃,可以讓別人做……”
本來是件高興事,但說著說著,他語氣就莫名低落。
迪安撇撇嘴,說:“我就想吃你做的。”
王航煜眼睛微亮,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漸漸暗淡。
“好啦,先不說這些。”迪安把酒杯遞給他,說:“我剛從宴會回來,才知道你沒參加,相處這么久,現在你要走了,我不來餞行不合適,今晚一起吃頓飯,喝點酒吧。”
王航煜沒拒絕,端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后說:“那我去炒兩個菜。”
迪安緊張地看他把酒喝完,聞言忙點頭:“嗯嗯。”
然后他緊跟在對方身后,等啊等,等到王航煜兩個菜都炒完了,終于忍不住問:“你不熱嗎?”
王航煜一愣,說:“還好,天氣不熱,而且廚房有恒溫控制系統。”
迪安:“……”
不是問你天氣熱不熱,是……誒,王航煜好像是沒什么變化。
怎么回事?難道他買到假藥了?
迪安疑惑不已,下意識拿起酒杯端詳。
不看還好,一看他才發現,自己之前為了做記號,特意在酒杯杯身劃的一道不明顯的小劃痕沒了。
糟糕,他拿錯酒杯了?
迪安傻眼,仔細回想之前在宴會上發生的事,等想到在林空鹿面前被幼崽撞的那一幕時,瞬間像被雷劈中,整只蟲都不好了。
草草草,他把王的酒杯拿回來了?那王豈不是……拿了他那杯加料酒?
完了完了,給王下藥,他要死了。
迪安頓時慌神,也不顧王航煜不解的眼神,趕緊就回宴會廳。
可林空鹿已經和霍希斯一起離開半個多小時,他哪能找到?只能問侍從。
侍從倒是還記得,忙恭敬道:“您剛走沒一會兒,王就說宴會廳熱,和準王夫一起回去了。”
……熱?
那鐵定是喝了那杯酒。
迪安石化后又碎裂,感覺自己已經沒了。
而且半個多小時都過去了,該發生的估計都發生了,甚至現在可能正在發生。
他此刻壓根不敢去見林空鹿,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去找王航煜。
王航煜正好在宴會廳外等他,見他仿佛魂都沒了,不由緊張問:“怎么了?”
怎么了?
迪安恍惚看向他,忽然淚汪汪道:“出大事了,我得罪王了,估計沒幾天好活了。”
王航煜吃驚,還沒反應過來,迪安就抱住他,哽咽道:“今晚陪我喝酒,不醉不歸,嗚,我真的完了。”
王航煜猝不及防,手足無措,忙說:“好好。”
結果兩人毫不意外地喝醉,迪安醉醺醺的時候,見王航煜已經睡著,迷糊想了想,干脆縮進對方懷里。
第二天,王航煜醒來發現自己竟抱著迪安,整個人都懵了。
迪安更是哭唧唧道:“我本來是要嫁給王的,現在不僅得罪王,還跟你睡一起了,以后怎么辦?”
王航煜頓時愧疚不已。
迪安心虛看他一眼,又說:“我們雄蟲都很專一,只認一個對象,你不能不負責。”
王航煜:“啊?”
心中莫名高興是怎么回事?
迪安:“而且我得罪了王,現在沒地方可去,只能跟你一起逃亡帝國,你更不能不負責。”
王航煜:“!!!”
“那個,我能問一下,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遲疑問。
迪安:“這個……”應該是王今天醒來后,會打死我的那種得罪。
實際上,林空鹿醒來后,不僅沒想打死他,反而覺得身心俱暢,尤其是……
“叮,黑化值-20,目標當前黑化值30。”
林空鹿:很好,非常好。
身心交流果然是減黑化值的利器。
不過昨晚那杯加料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空鹿靠在霍希斯懷里,一邊把玩對方手指,一邊思索:難道是迪安得罪了誰?或者是有誰覬覦迪安?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叫迪安過來問問。
結果侍從出去后,半晌才回來,而且回稟說:“迪安少爺不在住處,不知去哪了。”
林空鹿疑惑,這可真是奇了,那小子沒事能去哪?
霍希斯這時忍不住吻了吻他頸項,嗓音低啞呢喃:“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走了,你真要把時間浪費在別人身上?”
林空鹿:也對,那迪安的事就等會兒再說吧。
他又靠回霍希斯身上,繼續跟對方膩歪。
可能是快離開了,霍希斯忽然變嘮叨,不厭其煩地叮囑他:“不要回王都,小心蟻族和蜂族,小心刺客,知道你實力強,但人都有大意的時候……”
“總之,時刻注意安全,不要讓近衛隊離自己太遠,切斯特那小子除外……”
林空鹿無奈,抬手輕撓他下巴,說:“你好啰嗦。”
霍希斯嘆息,忍不住將他抱緊,低語道:“真想把你也帶回帝國……”
林空鹿瞇起眼,享受他的懷抱,但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為什么不呢?
他又不是沒去過帝國,而且休戰協議簽訂后,通商談判還要再等等,短期內沒什么要事。
就算有事,前線有凱茜和嘉利坐鎮,也能處理。
并且,他還有一個合理、正當的理由,前幾天刺殺他的那幾只巨蟲已經招認,他們刺殺時戴的抵御精神力攻擊的頭盔是帝國皇室所提供。
安德烈竟然跟他蟲族中的一小撮反叛分子勾結了,他不得親自去收拾對方?
正好也給霍希斯壯壯威。
不過這個打算,他沒跟霍希斯說,打算給對方一個驚喜。
于是霍希斯登艦離開時,看他的目光纏綿不舍,可他卻揮揮手,讓對方快點走,看起來十分沒良心。
霍希斯暗暗咬牙,只覺得昨晚的辛勤付出和努力都白瞎了,他這一走,蟲王不知又要收幾個繁衍工具。
看來他勢必得加快速度,回去后趕緊把老皇帝處理了,然后就趕回來,否則地位不穩。
但霍希斯不知道的是,他剛轉身登艦,林空鹿就離開現場,摘
于是,負責接戰俘的帝國軍負責人數了兩次,都覺得人數不對,怎么還多兩個戰俘?
林空鹿成功登艦后,彈了彈肩章,十分滿意,打算去給霍希斯一個驚喜。
但他經過一道艙門時,忽然聽見幾句壓低聲音的低語——
“你怎么也上來了……”
“你不想負責?”
“不是,是……你畢竟是蟲族,現在剛休戰,去帝國的星域不安全。”
“但現在艦船都起飛了,反正我不走。”
“你,唉,算了,等會兒到交接的星球,你跟蟲族的軍艦一起回來,知道嗎?我、我……等我處理完軍中的事,一定來找你……”
“渣男都是這么說的,嚶~”
林空鹿深表同意,不過這是哪個混小子勾搭了他們蟲族的單純蟲?
他不由又靠近些,側耳仔細聽。
“哎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哭……那個,要不你吃餅嗎?我剛做的酥餅……”
“吃。”
林空鹿:這也太好騙了,不過餅好像挺香?
正想著,“渣男”出來了,林空鹿忙側身躲起來,等對方走遠后,才推開艙門,然后——
他和正抱著餅啃的迪安四目相對。
林空鹿:“……”難怪之前讓侍從找半天沒找到這小子,敢情是跟人私奔了?
迪安嚇得手里的餅險些掉地,回神后忙起身,慌張道:“王王王……”
“汪汪汪,你是小狗?”林空鹿沒好氣地走進去,關緊艙門后,雙臂環抱,審問:“說吧,怎么回事?”
迪安:完了,王為了抓他,也到艦船上來了。
他立刻“撲通”一聲,抱住對方的腿,哭唧唧地全招了。
“對不起,王,我真的只是想把王航煜拐上床,沒想給您下藥,昨晚真是我不小心拿錯酒杯,不是故意……”
林空鹿嘴角微抽。
他本來想問對方跟王航煜是怎么回事,結果,居然有意外收獲?
“嗚嗚嗚,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林空鹿黑線,無奈道:“行了,起來吧。”
畢竟是無心之失,而且還算是助攻。
迪安一聽,忙抹抹眼角的淚,喜出望外地問:“王,你原諒我了?”
林空鹿:“看你表現。”
迪安有些懵,這要怎么表現?
林空鹿拉過椅子,在旁邊坐下,輕咳一聲說:“朕餓了。”
迪安瞬間明白,忙把王航煜剛才給自己帶的餅和零食都貢獻出來。
林空鹿拿起餅,咬一口,滿意點頭:“嗯,不錯。”
迪安立刻說:“那我讓王航煜多做些。”
林空鹿奇怪,問:“你跟他怎么會在一起?”
迪安:“呃。”
“嘉利知道嗎?”林空鹿又問。
迪安:“額。”
林空鹿仰頭望天花板,好家伙,果然是私奔。
“對了王,您怎么會在這?”迪安忽然問。
他雖然笨,但冷靜下來后,還是意識到了不對勁。
王就算要抓他,也不至于親自來,難道……
“您跟元帥也一起私奔了?”他震驚道。
林空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