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岸聲的手是冰的,大概是在冷風中待的久了的緣故,但摸上去卻讓段輕舟的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讓他對接下來要面對的酒會不那么害怕了。
兩人剛進去,會場安靜了一陣,這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兩人吸引過去了,沒過幾秒,會場恢復了剛才的熱鬧,但有幾個成群結隊的人在小聲討論齊岸聲身邊的人。
不過也算正常,段輕舟心想,在他的記憶里,齊岸聲從沒傳過緋聞,也沒帶過誰出席重要場合。
迎面走來一個穿的比較花里胡哨的男人,他臉上帶笑看著齊岸聲,看起來似乎是齊岸聲的熟人。
“這是?”他端著一杯酒晃了晃,眉頭一挑指向段輕舟。
齊岸聲還牽著段輕舟的手,他下意識捏了捏段輕舟被握著的手指,然后說:“段輕舟,我愛人。”
對面這位男人的表情有一絲意外。
齊岸聲轉頭湊過去,挨的離段輕舟近了一點,“這位是程家的公子,程承?!?br /> 段輕舟自然是聽說過程家的,是齊氏多年的合作伙伴,在商界也算是比較厲害的企業了。
段輕舟朝著程承微微點頭,“你好。”
程承依舊是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眼角微挑,也對著段輕舟點了點頭。
程承:“對了岸聲,上次那個項目有些細節我還沒敲定,找個地方聊聊?”
他說完瞥了一眼段輕舟。
段輕舟指了指會場的一個露天陽臺:“我去那邊逛逛。”
齊岸聲答好,然后看著段輕舟的背影,直到他到了陽臺才收回視線。
程承打趣道:“不是吧齊總,這么不舍得?”
齊岸聲端起面前的一杯酒,手指摩挲了幾下,然后才開口,“你一個單身狗自然不懂。”
程承一聽來氣了:“嘿!結婚有什么好的,多個人管束自己,單身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家你情我愿,不需要對誰負責?!?br /> 程承說完想起什么,繼續道:“我以為你也是我這想法,沒想到今天突然就給我帶了個伴侶過來,你認真的?”
齊岸聲:“自然?!?br /> 程承撇撇嘴,想來也是,兩人自打待在母胎里就認識了,活了三十一年了,沒見過他對誰表示過喜歡,還以為他這兄弟打算單身一輩子。
-
手被松開的一瞬間,段輕舟感覺好多股冷風直直地往手心里吹,剛才被齊岸聲牽的久了,手心有點出汗,這會被風一吹,段輕舟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段輕舟對酒沒什么研究,所以他看著桌子上擺滿的花花綠綠的酒杯,一時不知該挑哪杯喝,最后還是選了普普通通的紅酒。
一杯下肚,段輕舟的胃舒服了許多。
這個露天陽臺可以看到這座城市的夜景,稍微抬個頭還能看見幾顆星星。
段輕舟看夠了,剛要離開,一位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朝他走了過來,段輕舟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之后就想躲開他,哪曾想這個男人跟著段輕舟走,他走哪里這個男人就攔在哪邊。
“喲,這是誰,帶來的小男生,長得……不錯啊,合我胃口,呃……”男人醉醺醺地說完這番話,最后打了個酒嗝。
段輕舟默不作聲地后退一步,避免身上沾上面前這人的酒氣。
男人卻得寸進尺,一步一步朝段輕舟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你的金主是哪位啊,不然你踹了,他,跟我,我給的,絕對比那個人給的多……”
段輕舟蹙著眉,正色道:“先生,請你自重。”
“喲——”男人似乎被段輕舟說的話逗笑了,“你裝什么裝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種人是什么德行……你不就是故意站在這里勾引我的?!?br /> 他的聲音有點大,以至于周圍的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里面也有不少看到過齊岸聲帶著他進會場的客人,認為是段輕舟故意勾引人的,好幾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沒看見齊總過來維護著段輕舟,又因為嫉妒段輕舟,已經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嘲諷他了。
“怎么有齊總還不夠嗎,居然在這里勾引別人?!?br /> “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想站在齊總身邊,他怎么不知足啊。”
“不會是想腳踏兩條船吧?”
“誰知道呢”
“……”
段輕舟不欲與他們爭辯,這種事情三人成虎,他就是長了一千張嘴也說不過他們。
段輕舟瞥了一面前的醉鬼,嘴角挑起,“要不查監控吧,看看是誰勾引誰的,這樣我也好給齊總一個交代。”
那男人臉上明顯有些不樂意,確實是他看見段輕舟起了色心,想要把人騙上//床的,一查監控就能看見段輕舟什么都沒做,甚至沒跟自己說過幾個字。
男人的語氣沾上一絲怒意:“查什么監控!你做了還不讓人說了嗎?”
段輕舟還想說些什么,眸光一閃看見了眾人身后的齊岸聲。
“我的愛人做了什么,劉總可以說清楚一些嗎?”低沉的嗓音響起,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眾人只感覺氣溫下降了幾個度,甚至有人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劉總似乎真的醉得不清醒,沒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以為是包養段輕舟的金主來了。
“怎么,他就是勾引我了怎么了,你以為是你算個什么……齊總???!”他轉過身去想看看是哪個毛頭小子包//養了段輕舟,卻被齊岸聲的表情嚇到腿軟,差點跪在齊岸聲面前。
齊岸聲自上而下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朝著段輕舟走去。
車上的大衣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齊岸聲拿了過來,他披在段輕舟身上,伸手攬著段輕舟的肩膀將他稍稍帶進了懷里。
“劉總剛才說了什么,再說給我齊某聽聽?”
段輕舟沒忍住側目看了一眼繃著臉皮替自己出氣的齊岸聲,心跳比剛才快了一拍。
明明是毫無語氣的一句話,劉總卻覺得齊岸聲像在宣告自己的死期一樣,他弓著身子低著頭,語氣從剛才的囂張跋扈變成了現在的低聲下氣。
劉總戰戰兢兢,“齊總,是劉某冒昧了,一時喝醉了,不知道他是齊總的人。”
齊岸聲:“你剛才說,我的愛人勾引你?”
“不不不,”劉總立馬否認,語速快的像是有狗在身后攆他一樣,這回也顧不上身邊圍著一圈人在看熱鬧了,保命最重要,“是我,是我,醉酒誤事,一時起了點不該起的心思,我馬上跟您愛人道歉?!?br /> 說著劉總就站直了身,看著段輕舟,眼神跟之前截然相反,“實在是抱歉了,今天是我的錯,希望您可以原諒我,或者改天我請齊總和您一起吃個飯,這事也算是翻篇了?”
劉總最后一句話是看著齊岸聲說的,只要齊岸聲點頭,他就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這個酒會。
不曾想齊岸聲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轉頭看向沒什么表情的段輕舟,然后問:“舟舟覺得呢?我都聽舟舟的。”
段輕舟身體僵了一瞬,不僅是因為齊岸聲說話時的熱氣全呼在了段輕舟的耳朵上,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而且齊岸聲親昵地叫了他的名字。
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叫過他,就連段同和秦淺,以及繼母紀蓉都是叫他小舟的。
“我……”段輕舟一出聲還有點抖,他輕咳一聲,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覺得還是算了,我以后都不是很想見到他?!?br /> 齊岸聲微微點頭,轉頭看著劉總,“看來劉總對我的愛人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愛人都不想見到你了?!?br /> “以后,劉總還是自求多福吧。”
“還有,剛才那幾個嚼舌根的,”齊岸聲的視線一一略過他們幾個,他們立馬緊閉著嘴低下頭,不敢與齊岸聲對視,“今天的事要是有半個字泄露出去了,諸位就等著齊氏的律師函?!?br /> 齊岸聲說完就牽著段輕舟離開了會場,剩下的客人皆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而癱坐在地上的劉總自然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段輕舟自打上了車就一直在出神,他覺得齊岸聲那句稱呼太親密了,越想越覺得親密,腦子熱熱的,以至于齊岸聲說什么他都答好。
齊岸聲:“一會想去吃什么?”
段輕舟:“好。”
齊岸聲:“……”
齊岸聲試探著問:“吃日料?”
段輕舟:“好?!?br /> 齊岸聲挑了挑眉,繼續說:“去市中心那家?”
段輕舟:“好?!?br /> 齊岸聲:“以后陪我一起吃飯?”
段輕舟又應好,應完之后覺得不對勁,猛地扭頭看著齊岸聲。
齊岸聲輕笑一聲,“怎么了?要反悔?”
段輕舟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我平時要上課,可能只有周六周末才可以陪你吃飯?!?br /> 齊岸聲:“周一到周五也可以,我讓助理去接你,不會浪費很多時間的。”
段輕舟應好。
又過了一會,齊岸聲突然偏頭看著他,段輕舟疑惑地轉過頭去跟他對視。
齊岸聲:“你是在害羞嗎?”
段輕舟瘋狂眨眼,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耳朵卻熱了起來。
“抱歉,”齊岸聲說,“沒問過你就那樣叫你。”
段輕舟:“沒事,我沒怪你。”
齊岸聲挑眉:“你的意思是以后也能這樣叫?”
段輕舟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齊岸聲這是什么理解能力嘛。
齊岸聲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知道自己這樣叫他確實是有點親密了,明明兩人還沒到那種親密程度,他剛要說算了,就聽見段輕舟非常小聲地說了句話。
“你想叫就叫。”
齊岸聲莞爾一笑,說:“好,舟舟。”
段輕舟飛快抿了下唇,兩只耳朵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