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顏色?我的記憶里為什么完全沒有關于這個傷痕的部分?!等等……等等等等!我、我好像記得,我記得……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明明沒有什么用,還是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眼前的手驟然地陌生起來。我的手……我的手沒有這么白,我的手沒有這樣修長……
我記得這個傷口……不,不是傷口!我、我的手是被陰陽砍掉過……這個……這個……這個不是我的手!我死過一次!我真的死過一次!不對……應該是我差點死過一次!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我和社長和嚴浩去過那個寺廟,也就是說我曾經為了救社長差點死掉,也就是說我被那個魑吃掉過,也就是說我的身體里真的有深愛著社長的第二人格或者什么東西。也就是說……社長真的騙了我,他騙我說那是一個夢,他騙我說那不可能存在。社長在隱瞞什么……
在隱瞞什么……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一下子閉上了眼睛,又猛地睜開了眼睛,我看見我的右手已經開始腐爛,速度之快,讓我震驚。我甚至可以看見我的右手開始顯現出了森森的白骨。
“哈哈哈哈!你要消失了,你已經開始動搖了!!哈哈哈哈哈,你已經開始動搖了!你沒有執念了,你的執念要消失了!!哈哈哈哈!!”陰陽瘋狂地笑了起來,隨即一只手狠狠地刺穿了她左邊的鬼火,那一瞬間我看見上面是我的影子,隨即我還在我的尸體旁邊看見了社長。
那樣疑惑的表情,在下一秒就瞬間暴怒起來,如同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將目光投向了某個方向,也就是我離開的方向。
“他要來了,他要來了!”陰陽的表情很奇怪,可以說……很……興奮?對,很興奮。隨即她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轉身快速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我看見之前我進來的那個入口,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另一邊。陰陽狠狠地抓住了我的脖子,站在了里面這棵樹與外面那棵樹的交接點上,在這個位置上我可以看見之前進來時看見的一個個墳墓。
離我最近的就是那個沒有死亡年份的墓碑。
腦袋好疼……我倒吸著冷氣,如同一個人偶一樣被陰陽扔到了一旁。
“他要來了,要來救你了,你不能死,你現在不能死,你要死在他面前才對,死在他的面前。”陰陽猛地回過頭,看著我,目光如同蛇蝎般狠毒,“再一次!”
再一次!
如此簡答的三個字,讓我的腦袋再一次疼痛起來,我頓時咬住了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我猜我站了起來——盯著陰陽,啐了一口口水,然后咬著牙惡狠狠地說:“好!告訴你,我死不了!我夜小強的稱號就從你這里拿走好了!”話一說完,我就很不爭氣地再次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忍不住將手狠狠地拍在了額頭上。
“陰陽!”如此一個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我感覺腦袋上的疼痛著實消失了一瞬間,然后再次在我的腦海里肆虐。盡量抬起了腦袋,我眨了幾下眼睛,泛黑度達百分之七十的視線內我只可以看見一個漆黑的人影,然后就是從地上穿插出來如同雜草一樣的手。
“我在。”陰陽森森地笑著,伸手抓住了我的腦袋,向著后面一揪,我被迫抬起了頭。使勁地一咬舌頭,一個激靈之下我的視線清晰了那么一秒鐘,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社長的表情一愣,隨即就是無法抑制的憤怒。
“你的人兒啊,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我親手把她變成這個樣子的,怎么,想殺我?來啊,來殺我啊!!”陰陽這樣尖叫著,一把把我丟到了后面,“獵狗!吃了她!”
啊……狗?我頓時一愣,但是當我的頭頂出現了之前那個女變態的臉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頓時一陣驚悚。
她還是那個樣子,腐爛不堪的臉緊緊地挨著我的臉,隨即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臉頰,與此同時我感覺我的肚子上也是一陣被咬的疼痛,我可以想象女變態肚子上的那個人頭同樣張開嘴咬住我的樣子。
我差點就尖叫出來,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猛地咬住了牙齒,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我嘲諷地咆哮了一聲:“陰陽!我告訴過你,我不會死!我絕對不會死在你的手上!所以那邊那個——”女變態猛地咬住了我的脖子,腦袋一揚,狠狠地撕下了一塊肉來,我頓時咬住了舌頭,一陣血腥味之后我繼續說道,“那邊那個神經病!先把自己顧好!!我……我騰不出時間去救了你啊現在!!”
“自大!”社長怒吼著,隨即我聽見了有什么被狠狠砸碎的聲音,“要是敢死了的話我就把你救活然后再踹死你!”
“那是我的招數!”我笑了幾聲,隨即瞪大了眼睛,閉上了嘴,因為女變態貌似已經咬住我的氣管了……
我敢說我現在這個樣子絕對是少兒不宜了……
毫無懸念的打斗似乎已經進行到這邊了,我聽見了陰陽尖尖的笑聲:“來啊!把我殺了你就可以去救她了!”
“誰要殺你了?”社長一聲恥笑,頓了頓,“誰稀罕殺你了?”隨即我聽見一聲巨響,像是社長直接撞在了陰陽身上——實際上也就是這樣,陰陽已經從我的視線里飛過去了,然后噗嗤一聲撞在了樹干上。
壓在我身上的“獵狗”一聲哀鳴,狂叫著什么就朝著社長撲了過去。
女變態離開的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腦袋頓時沉寂了下來,呆呆地看著視線完全地變黑,我聽見耳邊響起了社長狂怒的聲音:“你答應了你不會死的!”
對啊,我答應了。所以……不會死嗎?我感覺四周突然就安靜下來了。呃,這次該不會真正地要死了吧……
“你還不能死。”這個機械化的聲音是我第二次聽見了,隨即我看見我的視線明明恢復,隨即我看見社長呆立的身子,呆呆地看著什么地方,他的四周,散落著無數的殘肢斷臂,那個女變態已經被他從正中撕成了兩半,正在朝著灰化程度走去。而陰陽,正倚在一邊,跟社長一樣驚恐地看著某個方向。
都是……我這邊……
我頓時一愣。我了個去!不會這么戲劇化吧……他又在我快死的時候出現了?這一次他會怎么說?又要問我什么問題嗎?我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不讓我死但是又不在我被毆的時候出來……純粹只是為了讓我留下一口氣回答他的問題嗎?
“你還不能死,你還沒有告訴我,維系著你們之間關系的到底是什么。”煞羅這次的問題讓我有些頭疼,我寧可回答之前他那個社長是怎樣的人的問題。如果我沒有神經混亂的話,煞羅應該是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應該說是推了起來……他是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后的……要知道,我的身后就是土地。
“到底是什么?”煞羅的聲音一直很機械,隨即我看見從我的身旁伸出來了一只手,指著社長,“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回答的不是我——我都要死了怎么回答!——是社長,那樣鎮定的神情,我也莫名其妙地鎮定起來,隨即社長伸手指著我說,“先放了她。”社長的這句話讓我再次緊張起來。這樣說,是不是社長都認為煞羅可能會突然殺了我……如果我沒有回答的話。
令我驚異的是煞羅真的就放開了,隨即我感覺背后一陣冰涼,想來也是煞羅已經退后了,社長很快地沖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攬住了我就朝著身后急速退去,然后抬著頭警惕地看著在這個巨大的山洞里的另外兩個人。
像是三國鼎立一樣……顯然我這個想法冒得不是時候,我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思想,看向了煞羅。如果沒猜錯……有煞羅在,社長和陰陽打不起來……
“告訴我。”大兜帽后的煞羅還是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有那樣一個機械的聲音,估計煞羅也是個面癱樣兒吧。
社長沉默了一會兒,低頭望了我一眼,然后張了張嘴,似乎要開口了。我豎起了耳朵。“你認為是什么?”社長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我捏了一把汗,緊張地看著煞羅是不是要出手了。
煞羅沒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就像是正在觸碰他自己內心的一個禁地一樣:“感情?”
社長沒有回答,抱著我向后退了幾步,然后說:“我們可以走了么?”
“什么感情?”多么要命的問題!社長再一次頓住了腳步。不知道是受什么驅使著,我抬起了頭,看著煞羅,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不要太奇怪:“上司和下屬之間,朋友和朋友之間,以及……傻子和瘋子之間,的感情。”我承認最后一個是為了損社長。
煞羅繼續沉默著,似乎在搜羅著自己不懂的地方,然后開口:“不是愛?”
“不是愛。”我重復。
“為什么?”煞羅的腦袋低了低,像是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一樣,“我還以為,人類的感情,都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