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慢慢地沿著大道向北晃悠,逛到了巴黎大街中心的女王——香榭麗舍大街,提到她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她1200米長的西段是全球世界名牌最密集的地方,一流的服裝店、昂貴的香水店、奢侈品商店和高品味餐廳云集,是一條集高雅及繁華,浪漫與流行于一身的世界上最具光彩與盛名的道路。
“香榭麗舍”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無比貼切,既有古典的中國韻味,又有浪漫的西方氣息。彌漫著咖啡、香水、糕點香氣的街道可謂是名副其實的“香榭”,而街道兩旁典雅的奧斯曼式建筑,被稱為“麗舍”,也毫不為過。
現(xiàn)在方亦然和方墨兩個人就漫步在這條著名的大街上,體會著巴黎人的生活和浪漫,不過方亦然側(cè)頭看看身邊的方墨,面對眼前這讓人目眩神迷的奢侈品沒有半點反應(yīng),專心地和方亦然并肩而行,方亦然不禁想:這人是真的遲鈍呢,還是對這些都無所謂。
方墨見方亦然側(cè)頭看他,回了他一個微笑。方亦然眨眨眼,看著眼前這個笑得有點天真有點憨厚的人,忽然覺得真可愛,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輕點了一下,本來指望看見方墨害羞,手足無措的模樣。
沒想到方墨也眨巴眨巴眼,然后探過頭來,同樣在方亦然嘴唇上偷去了一個吻,弄得方亦然先是一呆,然后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哎,怎么能這么可愛呢這人……直笑得方墨莫名其妙,不知道方亦然在笑什么。
方亦然牽著方墨繼續(xù)走,卻沒有走進香榭麗舍大街上的任何一家品牌成衣店,直到都看見了凱旋門,走完了香榭麗舍大街方亦然也沒買任何衣服給方墨,方墨也沒有對方亦然好像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一樣表示疑惑,只是老老實實地任憑方亦然帶路,好像只要兩個人手牽手一起走,無論去哪里都無所謂的模樣。
方亦然熟門熟路地拐出了大街,再左拐右拐地進了一條很不起眼的小巷子,推門走進了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店里。進門入目的就是一排起碼有上千個小抽屜的柜子,木制的柜子好像歷盡了幾百年的古董一樣破舊。
“嘿,大師傅呢?”方亦然抓住唯一的一個小伙子問。
那小伙子一指后面,“在后頭曬太陽呢。”開口居然是熟練的中文,“你找他?”
方亦然點頭,“有生意上門。”小伙子放下手里的活計跑向了后面,方亦然則老實不客氣地看著工作臺上的幾張設(shè)計圖。
“你還知道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隨著一聲罵聲,一個滿臉都是老人斑,皮膚像褶子一樣堆在臉上的老頭走了出來。
“師傅這是說得哪里話么。”方亦然嘿嘿笑了兩聲。
“哼。”老頭子冷哼了一聲,用拐杖一拄地面,“說吧,這次又來巴黎什么事?”
“公司開時裝展。”
“盡是些花里胡哨糊弄人的東西。”老頭子不滿地哼哼,要是讓那些追捧方亦然他們公司牌子的人聽到自家花了幾千塊的東西居然被說成花里胡哨,還不得氣死不可,而且還是當著人家設(shè)計師的面說。
哪里知道方亦然不但不惱,還笑瞇瞇地道:“商品經(jīng)濟么。”居然是承認了老頭子對他設(shè)計東西的批評。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么?”
“鬧,給他定制幾套衣服。”方亦然一指一直沉默著的方墨。
老頭子瞟了方墨一眼,“長得太帥,不知道哪個明星,不做。”
方亦然翻了個白眼,怪不得老頭子這么好的手藝,淪落到快要餓死的地步,可不都是這怪脾氣惹得禍,沒錯,這家其實是定制手工西裝的裁縫店,方亦然留學巴黎的時候,曾經(jīng)在這家店里磨練手藝,而那滿滿一墻壁的柜子,則是可以提供給客人選擇的上千種不同面料,其中不乏很多奢侈品的面料,從每一顆紐扣,到每一針線腳,全部手工為每一個客人量身定做,而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則是個老裁縫,就是這家連店名都沒有的店,卻可以做出媲美薩維爾街的高級手工西裝。
老頭子最后鬧不過方亦然的死纏爛打,答應(yīng)給他做西裝,方亦然得寸進尺地道:“那一個星期后我來拿衣服。”
老頭子一聽,眼睛一瞪,舉起拐杖就打,“你當這是你那些個破爛!兩個月后來拿,沒得商量。”
原本還安安靜靜地在一邊看方亦然和老頭子說話的方墨,一下子把方亦然護在懷里,對老頭子怒目而視。
兩個人都被方墨的舉動嚇了一跳,其實這老頭也就表面對方亦然兇巴巴得不得了,可是膝下無子的他其實完全是拿方亦然當兒子一樣看待,不但把全部的手藝教給了方亦然,甚至連這家店都是要給方亦然的,怎么可能舍得打的下手。沒料到方墨反應(yīng)過度,以為老頭子真要打方亦然。
被當個寶貝似的護在懷里的方亦然先笑了起來,伸手摸摸他緊繃著面皮,好像老頭子真敢打他就要動手的模樣,“這是我?guī)煾岛臀音[著玩呢,別緊張。”
“誰和你玩了!”老頭子氣呼呼地放下拐杖,又不由多看了方墨兩眼,沒想到這家伙這么寶貝自家徒弟。
替方墨量完了尺寸,收了方亦然的錢,老頭子不耐煩地把兩個人趕出了店里,只是末了道了一句,“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什么?老頭子沒說。方亦然點頭,和老頭子揮手再見,想來是兩個人之間的約定。
兩個人出了老頭子的店里,方亦然看見方墨拿著他剛才刷卡后的憑條在看,不禁也湊過去看了眼,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刷掉了多少錢么?
“我會還你錢的。”方墨忽然說道。
“啊?”原來他是在研究這個啊,“沒事,我送你的。”
“三千塊,我會還你的。”方墨再次執(zhí)拗地道。
方亦然心說,那不是三千塊人民幣,是三千歐元好不好……不過誰叫整張憑條上,方墨只認識3000這幾個阿拉伯數(shù)字呢,于是天真的以為這套手工西裝只需要三千人民幣,卻不想這是在巴黎,人家是不使人民幣這種東西的。
方亦然無奈地點頭,方墨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反正其實他對錢這種東西挺無所謂,夠用就成,估摸著只要不是他自家賬戶上少了幾百萬,他都不太會察覺到自己少錢了,再說了就算方亦然窮得一分錢都沒有了,這不是還有個某人可以當自動提款機么……所以方亦然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屬于能掙也能花的類型,半點不懂得省錢為何物。
“他剛才叫你不要忘記什么?”
方亦然無語,這是人家的隱私,不要問得這么理所當然好不好啊,不過方亦然卻沒有打算隱瞞,直接了當?shù)馗嬖V了方墨,“我答應(yīng)了他等我親手做出第一套自己設(shè)計自己制版的男裝,就繼承他的店,然后把它做成像Huntsman這樣的頂級牌子。”
方墨其實壓根不知道Huntsman是個什么東西,但是至少聽懂了方亦然前半句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