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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電梯門合上的輕微響聲掩蓋了景歡的話, 向淮之聽得不準(zhǔn)確, 蹙著眉問:“什么?”
    酒勁兒越來越大, 景歡已經(jīng)有些飄飄然了, 他閉著眼睛,腦子里只剩下心向往之的聲音。
    景歡:“……下次要等我, 哥哥。”
    向淮之聽清楚了。
    景歡在叫他哥哥, 而且男生刻意壓低了聲音, 叫得特別軟。
    向淮之深吸一口氣,再次問:“你叫我什么?”
    景歡皺眉,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很乖地又叫了他一句:“哥哥。”
    受小甜景的影響, 向淮之很清楚,“哥”和“哥哥”是兩種叫法。
    “……為什么這么叫我。”
    景歡莫名道:“我, 我不是一直這么叫你嗎?”
    說完,他小小聲地打了個(gè)酒嗝。
    “……”
    沒有。
    景歡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
    向淮之抿唇, “你剛剛,讓我等你?”
    景歡無力地點(diǎn)了兩下頭,又想起自己點(diǎn)頭,心向往之是看不見的。
    于是他開口, 低聲抱怨,“你不帶我下本……我就只能去混野隊(duì),我……不喜歡混野隊(duì),也不想和秋楓他們下本。”
    向淮之低頭看他,啞聲重復(fù):“……秋楓?”
    “他都跟我說了, ”景歡說,“你……下午去做了大鬧天宮。沒叫我。”
    向淮之緩緩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
    信息量太多,他難得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景……”向淮之想叫他名字,最后又忍住了,“我是誰?”
    景歡:“啊?”
    “我是誰。”
    “你,”景歡再醉,也不忘了拍馬屁,“你是電,你是光,你是我的superstar。”
    向淮之覺得自己可以不用再問了。
    但他潛意識里還是覺得不可能,“……我是說,我的名字。”
    這渣男又搞什么鬼。
    他頭疼得要死,能不能不要問他這種幼稚無厘頭的問題?!
    “你是我的no1,你是——”景歡的聲音拖長,給向淮之砸下一記重?fù)簦笆切南蛲歉绺纭!?br/>     電梯門開了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里面的人遲遲沒有出來。
    一位住在2012房的顧客走出房間,見電梯門剛好打開,她加快步伐正想進(jìn)去,就被里面站著的兩個(gè)人嚇了一跳。
    只見高個(gè)子的男生滿臉不解和茫然,正低頭看著靠在他身上的人,而靠著的那位,已經(jīng)毫無防備地閉眼睡去。
    帥是帥,恐怖也是真的恐怖,她過來之前就隱隱約約看到電梯那有暖光,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電梯門打開時(shí)透出來的光線。
    女人站在門外,遲遲不敢進(jìn),也不敢說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不知道,里面的人所受到的驚嚇,并不比她少。
    向淮之回過神來,手上一個(gè)用力,把身邊的人扶穩(wěn),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了電梯。
    到了房門前,向淮之低聲問:“房卡在哪?”
    身上的人毫無動靜。
    向淮之嘆氣,彎下腰,從他口袋里找出房卡,刷卡開門。
    剛進(jìn)房間,景歡就睜了眼。
    他口干舌燥,因?yàn)楹攘司疲頍狎v騰的,趁向淮之插卡關(guān)門的空檔,往旁邊一倒,順勢進(jìn)了浴室。
    向淮之抓住他:“干什么?”
    “不舒服。”景歡難受得要命,“想喝水,想洗臉……”
    向淮之腦子里也是一片混亂,松開手讓他去。卻見景歡徑直路過了洗手臺,直奔淋浴頭。
    向淮之沖進(jìn)去時(shí)已經(jīng)晚了,水從淋浴頭中噴射出來,景歡的褲子被打濕一半,變成了深色。
    “……”
    一陣混亂后,向淮之把人從浴室扛出來,直接丟到了床上。
    景歡悶哼了幾聲,似是覺得褲子黏在身上不舒服,開始左右蠕動。
    向淮之正沉著臉用紙巾擦自己身上的水漬,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拉鏈聲。
    他一愣,回過頭便看見景歡干脆利落地蹬掉褲子,并把褲子一腳踹到了床底下,然后拿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再沒了動靜。
    他是舒舒服服地睡了,向淮之卻被他幾句話攪得思緒萬千,理不清頭緒。
    其實(shí)事實(shí)已經(jīng)擺在面前,可向淮之仍然……無法相信。
    游戲里天天粘著你跟你告白的女孩子,怎么會突然變成了面前這個(gè)酩酊大醉的男生?
    其他不說,就連性別都對不上!
    向淮之目光不自覺瞥向景歡蓋著的被子。
    他喉結(jié)輕滾,一個(gè)想法冒了出來。
    不行,不合適。
    換個(gè)性別,床上的人都能告他性/騷/擾、偷/窺/狂了。
    向淮之這么想著,手卻已經(jīng)搭上了被褥。
    然后輕輕地拉起一角,變態(tài)似的往里探去——
    被子下,景歡修長白凈的腿隨意擺放著,他腿毛很少,大腿上更是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但從線條上看還是能認(rèn)出這是雙男人的腿,總之,沒他在照片上看到的細(xì)。
    但這并沒讓向淮之感到慶幸。
    因?yàn)樗趯Ψ降拇笸韧鈧?cè),看到了一顆小小的痣。
    他死死盯著這顆痣,半天沒動作,以至于景歡覺得冷,撲騰了兩下。
    “叮——”
    向淮之聽到沙發(fā)上的電腦輕輕響了一聲。
    景歡沒關(guān)電腦。
    向淮之這時(shí)候也顧不上尊重誰的隱私了,他走到沙發(fā)前,把電腦打開。
    電腦不僅沒關(guān),里面甚至還有程序在運(yùn)行,其中一個(gè)便叫“九俠客戶端”。
    向淮之點(diǎn)開游戲,這段時(shí)間一直纏著他的小狐仙,正優(yōu)雅端坐在蓬萊仙境里,尾巴隨意地散在地上,旁邊綠樹紅花,是向淮之最常掛機(jī)的地方。
    事已至此,向淮之終于不得不承認(rèn)——
    景歡就是小甜景。
    這么一想,就連名字都對上了……
    向淮之剛解決完一個(gè)問題,另一個(gè)問題又跳了出來。
    景歡為什么要在他面前裝女生?
    甚至還追他??
    景歡知道他就是心向往之嗎?畢竟聲音這么像……還是景歡一早就知道那是他的號,才會故意開女號來找他的?
    向淮之把游戲和現(xiàn)實(shí)分得很開,這幾年身邊除了路杭,沒人知道他游戲id。
    他起身,拿起手機(jī)去浴室,給路杭打了個(gè)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了,周邊很安靜,應(yīng)該是回了房間。
    “怎么了?”路杭喝得也不少,這會兒正犯頭暈。
    向淮之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跟別人說過我游戲里的id?”
    路杭一愣:“沒有啊,你不是說過不喜歡游戲和現(xiàn)實(shí)掛鉤嗎……怎么了?”
    “沒事。”向淮之在腦中把第二個(gè)可能劃掉,“睡了。”
    “哎,等會……”
    沒等路杭說完,向淮之就已經(jīng)掛了電話。
    他走出浴室,床上的人還是之前那個(gè)姿勢,呼吸平穩(wěn),連呼嚕都沒打。
    向淮之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小騙子都睡得好好的,他還有什么好顧慮?而且他也不可能真把人叫起來問清楚。
    再說,如果景歡喜歡的,真的是游戲里的心向往之……那是不是說明,景歡的性取向是男人?
    越想越遠(yuǎn),向淮之把思緒收回,猶豫片刻,把桌上的電腦放回了原位。
    ——
    景歡醒來時(shí),腦袋有些隱隱發(fā)疼。
    他每天都習(xí)慣發(fā)呆一段時(shí)間再起床,今天照舊。他側(cè)身躺著,盯著床頭的臺燈,心里煩得要死。
    沒別的原因,他昨晚一直在做夢。
    要命的是,夢見的還是心向往之,這渣男跟變態(tài)似的,一直要自己叫他哥哥。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恍然想起,這房間里還有另一個(gè)人。
    怕吵醒對方,景歡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頭,沒想到正好跟身后的人對上視線。
    向淮之也側(cè)身躺著,撐著下巴,幽幽地看著他,也不知道醒多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景歡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眼神里……還挺多情緒的。
    景歡還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就像隔了一條楚河漢界,多出來的空間足夠睡下一個(gè)陸文浩。
    “那什么,”景歡斟酌了下,問,“我昨晚……耍酒瘋了?”
    向淮之:“沒有。”
    景歡:“那是夢游了?說夢話了?磨牙了?”
    “沒有。”
    那你為什么離我這么遠(yuǎn)?
    這話問出來有些奇怪,景歡想了想,還是不說了,他坐起身來,揉揉頭發(fā):“不好意思啊學(xué)長,我昨晚好像喝得有點(diǎn)多。”
    他對自己的酒量一向沒什么逼數(shù),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醉了的。
    向淮之目光復(fù)雜:“你……忘了昨天說的話了?”
    景歡回想了下:“我說了什么?”
    向淮之滾了滾喉結(jié),許久才說:“沒事。”
    景歡看了眼手機(jī),已經(jīng)要接近退房時(shí)間了,陸文浩給他留言,說他們要趁退房之前再去泡一下溫泉。
    他掀開被子,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就穿了件內(nèi)褲。
    他翻身下床,撿起自己的褲子,虛虛遮在前頭,毫不在意地回頭道:“學(xué)長,廁所我先用了?”
    向淮之:“……嗯。”
    看著景歡光著腿走進(jìn)浴室,向淮之不禁想,現(xiàn)在的gay也這么開放的嗎?他原以為他們在同性面前,也會覺得害羞才是。
    景歡洗漱完畢,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學(xué)長,他們在泡溫泉,你要不要也去泡一泡?挺舒服的。”
    “不了。”向淮之坐在沙發(fā)上回消息,狀似無意地問,“我記得他們說,你之前也玩過九俠?”
    景歡點(diǎn)頭:“是啊,玩了五六年。”
    向淮之問:“后來為什么不玩了?”
    “家里管得嚴(yán),我媽說再玩下去,我高中畢業(yè)就只能去撿垃圾。”景歡輕描淡寫,“她說她不想成為垃圾王的母親,就把我網(wǎng)給斷了。”
    “……”想起小甜景凄慘的身世,向淮之一頓,沒再深入棄游這個(gè)話題,“現(xiàn)在有時(shí)間了,沒想過重新回來玩?”
    “想過,再過一段時(shí)間吧。”景歡支支吾吾地帶過,突然抬頭問他,“學(xué)長,你九俠在哪個(gè)區(qū)?”
    我在哪個(gè)區(qū),你不是最清楚么。
    向淮之說:“花好月圓。”
    景歡一笑:“九俠策劃真的很土,區(qū)名不是花就是月的。”
    男生的表情很自然,沒對他虛報(bào)區(qū)名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和懷疑。
    向淮之頷首,贊同:“是挺土的。”
    收拾好行李,兩人剛準(zhǔn)備下樓退房,景歡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來。
    “學(xué)長,我們加個(gè)微信吧。”景歡笑道,“以后可以一起打球。”
    向淮之遲疑了會,拿出手機(jī)。
    景歡利索地打開自己的二維碼:“你掃我?”
    向淮之看著那熟悉的粉紅色頭像,面不改色地打開自己的微信小號,把人加上了。
    雨已經(jīng)停了,被大雨沖刷過后,連空氣都仿佛清新許多。
    陸文浩等人已經(jīng)辦好了退房,正坐在大堂等他們。
    “歡歡,怎么樣,說了你喝不過我吧?”見到他們,陸文浩嘿嘿道。
    景歡嗤笑:“得意個(gè)屁,下次再戰(zhàn)。”
    退房全部辦妥后,路杭道:“謝謝你們昨晚的收留啊,等回去了,學(xué)長請你們吃好吃的。”
    “沒問題。”高自翔搭上他的肩,“還得有酒!”
    路杭眨眼:“安排。”
    幾人一塊去了停車場,只見路杭走到一輛路虎前,開門上車。
    發(fā)動車子,路杭落下車窗:“你們怎么來的?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不用。”陸文浩搖頭,“我們也開車來的。”
    “那行,”路杭朝他們揮手,“走了,拜拜。”
    向淮之一路沉默,只有道別的時(shí)候,才對窗外的人舉舉手,就算是招呼了。
    路虎駛出停車場,陸文浩盯著車屁股,搖頭嘆氣:“別人的代步車是路虎,我的就是大眾。”
    “知足吧,我和歡歡都沒代步車。”高自翔說。
    陸文浩:“那是你們自己懶,非他媽要老子當(dāng)司機(jī)。”
    三人說說笑笑地上車,出發(fā)回學(xué)校。
    途中,高自翔突然想到什么,回頭問后座的人:“歡歡,你昨晚發(fā)酒瘋了?”
    景歡捂嘴打了個(gè)哈欠:“沒吧?”
    “我怎么覺得向淮之看起來好像挺累的,還有黑眼圈。”
    “我也看見了,”陸文浩透過后視鏡看了景歡一眼,“倒是你,生龍活虎的,你們兩個(gè)下來大堂那會兒,我都懷疑自己昨晚的記憶是不是出錯了……你從實(shí)招來,昨晚是不是偷偷吸向淮之的精氣了?”
    “滾,”景歡笑罵,“你爹我不會吸精氣,只會要人命。”
    向淮之此刻正坐在副駕上閉眼假寐。
    “怎么了你?”路杭察覺出他的疲倦,“昨晚沒睡好?”
    豈止沒睡好,壓根沒怎么睡。
    起床氣縈繞在向淮之周圍:“嗯。”
    路杭不敢煩他,沒再吭聲。
    兜里的手機(jī)忽然震了一下,向淮之緩緩睜眼。
    小景呀:早~上~好~今天也是喜歡哥哥的一天呢!\\*^0^*/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吸吸你們的營養(yǎng)液[眼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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