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郡王郭越微微含笑, 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彼只仡^對陸家兩兄妹道:“咱們進去。”
他們三人一起進府, 遠遠看見了陸晉。
陸晉聽下人稟報說門外有動靜, 這一看,二弟陸顯、繼妹嘉宜還有平安郡王郭越竟一起出現在他面前。他眸光輕閃, 拱了拱手:“王爺?!?br/>
郭越連忙擺手, 溫聲道:“表哥, 我不請自來, 你可別惱我?!?br/>
“王爺說笑了, 王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惱從何來?”陸晉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卻看向二弟, 知道平安郡王的到來和二弟陸顯脫不了干系。
陸顯心虛,也不敢去看大哥, 他東張西望, 似是全然被宅子的風景所吸引。
郭越輕舒了一口氣:“表哥這么說, 我就放心了。還真怕表哥惱了我, 把我給趕出去。”
陸晉長眉一挑,唇角微勾:“怕我趕你出去,還敢跟著過來?可見還是不怕的。”
郭越只笑了一笑, 沒有反駁。
他們表兄弟說話,韓嘉宜只在一旁默默站著, 也不吭聲。她隱約覺得她的到來或許有些多余。因為她并沒有見到其他的女客。確切的說, 客人只有她、二哥、王爺這三人。
大哥陸晉領著他們閑逛了一會兒, 又特意給郭越和韓嘉宜做介紹:“這是舍妹。嘉宜,這位是平安郡王。”
韓嘉宜心頭一跳,驚訝異常,平安郡王?原來大東家是平安郡王。
平安郡王的名頭,她自然是聽說過的。先帝的子嗣以康王居長,康王早逝,只留下侍妾所出的一子,就是平安郡王郭越??低鹾统砂补鞑煌?,不過平安郡王和陸家的關系看著倒不錯。
她穩了穩心神,福身行禮:“王爺?!?br/>
郭越抬眸,眼波清雅若水,作勢去虛扶她,口中說道:“妹妹不必多禮,你方才不是還喚我郭大哥么?”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然叫表哥也行?!?br/>
韓嘉宜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連說不敢。大哥還恭恭敬敬叫他王爺呢,她膽子有多大去跟他攀扯喊他表哥。萬一誰給她扣個冒認皇親的名頭,那可就糟了。
陸晉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他長眉一皺,輕聲道:“嘉宜?!?br/>
韓嘉宜聞言立時松一口氣,身體向陸晉稍微靠近了一些,笑盈盈著他,清麗的眸子烏黑如玉:“大哥,你說?!?br/>
少女眸如星子,熠熠生輝。陸晉臉上波瀾不驚,心里卻不由地一動,眉目略微緩和了一些。他輕聲道:“你瞧瞧這園子里的花有沒有你看上的?看上哪個只管說,我教人給你送去。”
韓嘉宜對花花草草興趣不大,但還是露出驚喜的神情:“真的么?大哥真好?!?br/>
陸晉黑眸沉了沉,唇角輕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心頭卻莫名的有些煩躁?;蛟S他前日不該一時興起讓他們過來,他沒什么好招待他們的,尤其是繼妹嘉宜,連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陸顯和郭越并不覺得被怠慢。事實上,第一次去陸晉私宅,這一點就夠讓他們興奮了,更不要說他帶著他們在宅子里閑逛了。
臨近晌午,陸晉命廚房整治宴席,四人也無需避諱,干脆同桌而食。
陸顯這會兒精神十足:“有肉怎能無酒?哥,咱們今兒應該不醉不歸才是?!?br/>
“是極,是極?!惫胶敛华q豫附和,神情飛揚。
韓嘉宜則安安靜靜坐著,不管他們如何,她總歸不多事就是了。
陸晉目光自他們三人臉上一一掃過,他神色不變,不緊不慢道:“喝酒?你們兩個等會兒還要回書院,嘉宜也在這里,喝什么酒?”
難道讓一個小姑娘看著三個男人喝酒?就這樣還做人家兄長?!
韓嘉宜眨眨眼,秋水樣的眸子里浮起一層笑意,心里隱約有些感激。她偏了頭,沖大哥陸晉露出一個笑容。
陸晉眸光輕閃,收回了視線。
陸顯悻悻的,耷拉著腦袋:“那行吧?!彼o自己倒了杯茶:“哥,那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事事順心。”
韓嘉宜和郭越見狀,也齊齊舉起了茶杯:“事事順心?!?br/>
陸晉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行了,吃飯。”他說著將一盤菜往韓嘉宜面前輕輕推了推,淡淡地道:“蘿卜燉肉?!?br/>
韓嘉宜怔了一瞬,后知后覺想到第一次和大哥一起用膳時的事情,而郭越和陸顯則同時向她看了過來,神色各異。
陸晉似是毫無所覺,又對二弟道:“獅子頭,你的?!?br/>
“啊。”陸顯低呼一聲,眼中立時迸發出光彩來,方才的沮喪一掃而光。他笑呵呵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歡獅子頭?這菜式是不是你特意讓人準備的?都是我們愛吃的?!?br/>
陸晉抬頭掃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
郭越笑了笑,甚是自信的模樣:“我要是沒猜錯,這松鼠鱖魚肯定是給我準備的。表哥費心了?!?br/>
韓嘉宜悄悄看了大哥一眼,心說,大哥其實對他們幾個還挺不錯的。
很常見的菜色,但幾人都頗為滿意。少時用過午飯,陸晉催著陸顯和郭越回書院:“不能耽擱了功課。”
兩人盡管不舍,卻只能離去。
韓嘉宜也順勢提出告辭。
陸晉倒是同她客氣了兩句:“你若沒有其他要事,不妨多留一會兒?!?br/>
“不不不,我還有點事,就不再打擾大哥了。”韓嘉宜連忙說道。二哥他們都走了,難道讓她和大哥在這里大眼瞪小眼么?
“嗯……”陸晉剛一點頭,忽然有下人稟報,說是有貴客來訪。他沉聲問:“什么貴客?”
“明月郡主?!?br/>
韓嘉宜聞言,心想,大哥和郡主的感情看來很好啊。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分,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不會疏遠到哪里去。
郡主今日前來,是因為大哥的生辰吧?
她下意識向大哥看去:“大哥既有客人,我還是先告辭吧?!?br/>
陸晉本就意外于明月郡主的到來,卻見繼妹嘉宜一雙靈動的水眸正直直地望著自己。明明她神情認真而恭謹,可他不知道為什么,竟從她漆黑如玉的眸中讀出了一絲了然,仿佛給她發現了什么驚天秘密,而且這秘密還和他有關一般。
這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又隱隱有些煩躁。他雙唇緊抿,沉聲道:“我去看看郡主前來有何要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br/>
“那就拿過來啊。”陸顯急道,“大哥平時又不看話本,他的意見怎么能當真?我覺得寫的甚好,非常好?!彼肓讼?,又道:“你如果覺得哪里不妥,等再刊印時,再修改一遍不就是了?”
說起來,他已經十分期待再版了。大哥批注版行不通的話,他可以去找別人啊。拿郭大的名頭出去,應該也能賣不少。
韓嘉宜垂眸,輕聲道:“等我稍微修改一下,再給你?!?br/>
至少不能再讓人指出明顯的漏洞來。
“也行。”陸顯終于點頭,“那你可一定要快一些啊?!彼樕现匦侣冻隽诵θ荩骸澳闳惫P墨紙硯嗎?用不用人給你打下手?你預計什么時候能給我……我在咱們家有個書房,要不,我把書房分你一半兒?那里什么東西都有?!?br/>
韓嘉宜聽這話似乎有哪里不對:“等等,二哥在家里有個書房?”
“是啊,我爹,大哥,我,各有一個?!?br/>
韓嘉宜眼皮一跳:“那,自這個院子往外走,不遠處那個……”
“是大哥的啊。”
“大哥的?”韓嘉宜心口緊了緊,“大哥的啊?!?br/>
她心說,怪不得那次在書房見到大哥。一想到她借用了大哥的書房,她的心情頗有幾分復雜。前一刻她想到大哥,還有些羞惱與不快,這一會兒那些情緒竟然消散了不少。
“對了……”陸顯話題一轉,“過兩天就是大哥的生辰,家里肯定是不會大辦的。可你說我要不要再備些什么?不過我上回說了給他《宋師案》……”
“大哥的生辰?”韓嘉宜微愕,“要的吧。”她認真道:“是要準備的?!?br/>
她這段日子一直忙著《宋師案》的第三部,倒險些把此事給忘了。
那次二哥拿了《宋師案》做幌子,又不能真的作數,而且這《宋師案》還到了她手上。二哥作為親弟弟,是該另備些薄禮。不需要多貴重,至少要有心意?;蛟S她這個妹妹,也得有些表示才對。
她瞥了一眼大哥使人送來的《宋師案》,心說,大哥對她其實不差。
“你說的也對。”陸顯點頭,“那我先回去啦,你如果想修,那就大膽修,修好以后,趕緊跟我說,一定要快啊?!?br/>
韓嘉宜應下。
陸顯哈哈一笑,大步離去。他雖然沒拿到第三部的手稿,但卻開拓了新思路。大哥批注的不能刊印,旁人批注的難道就不能刊印么?他們書坊的話本子和其他書坊并無太大差別,也不具有優勢。若是推出批注版,也許還真能吸引不少顧客呢。
韓嘉宜在二哥走后輕輕嘆一口氣,修吧,好好修。除此以外,她還得想一想,給大哥準備些什么。
大哥陸晉的生辰就在十月初四,也不剩幾天了。她現在再準備其他東西,顯然已來不及。上次給老夫人準備的百壽圖倒是還在那兒放著,然而她也不能拿那個來充數??梢郧髠€平安符,不過單單一個平安符也太簡單一些。
韓嘉宜想了想,干脆向母親討主意。
沈氏有些訝然的模樣:“嘉宜,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br/>
“什么?”韓嘉宜隨口問。
“你大哥,嗯,世子年紀輕,還不到過壽的年歲?!鄙蚴虾f道:“家里也不怎么提這件事。當然,你們私下里準備賀禮也行。你若是不清楚怎么做,娘幫你準備。”她看著女兒,溫聲說道:“這生辰賀禮,也都是有講究的。不用擔心,娘慢慢教你就是?!?br/>
她要努力把女兒這些年缺的都給補回來。
韓嘉宜點頭輕笑:“那就多謝娘啦。”
沈氏嗔道:“你是我的親女兒,跟我說什么謝?”
得了空,韓嘉宜同陳靜云一起去附近寺廟。韓嘉宜不大相信鬼神,但是在佛門凈地,也不由地生出幾分敬畏之心。她默默祈禱,希望娘身體康健,事事無憂,也希望她自己也能順順利利。
末了,韓嘉宜又幫大哥陸晉求了個平安符。她心想,侯府上下,恐怕也只有他用得著了。盡管對他那次的批評耿耿于懷,但不得不承認,她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不只是因為羊角燈和那幾本律書注解,還有他讓她直視自己的不足。他們兩人來往不算多,她也希望他能平安吧。
戶部尚書貪腐一事已經落下了帷幕,陸晉親自帶人抄了曹家,將曹練及其家眷收押,他照例向皇帝復命。
今年三十歲的廣德帝郭昌憲一向看重這個外甥,待其回稟完后,含笑說道:“晉兒辛苦啦?!?br/>
陸晉躬身行禮:“此乃臣分內之事,不敢說苦?!?br/>
輕輕拍了拍外甥的肩頭,皇帝笑問:“來,晉兒,跟舅舅說一聲,你想要什么封賞?”
“臣不敢討賞。”陸晉垂眸,態度恭謹。
皇帝臉上流露出一些無奈:“你這孩子,怎么跟自家舅舅也這般客氣?”他按了按眉心,緩緩說道:“是了,朕昨日去給太后請安,她老人家還問起你呢,說是有段日子沒見你了。走,跟朕去福壽宮走一遭?!?br/>
陸晉黑眸沉了沉:“是?!?br/>
皇帝沒有乘坐轎輦,他與陸晉慢悠悠行著。還未至福壽宮,就看到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向他們張望。
陸晉眸光一閃,腳步微頓。
皇帝沖身后的季安使一個眼色,季安大步上前詢問,很快返回,小聲道:“皇上,貴妃娘娘玉體欠安……”
陸晉眼皮抬了抬,貴妃孫氏,據說眼下正得寵。
然而皇帝卻皺了眉:“身子不適就趕緊找太醫,找朕做什么!”他一拂袖,大步離去。
福壽宮中,太后正在小憩,皇帝攔住了打算通稟的宮女:“先不要驚擾太后。”他停頓了一下,問道:“郡主呢?怎么不見郡主?”
話音剛落,一身紫色宮裝的明月郡主緩緩行來。她福了福身:“皇上,世子。”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聲:“朕帶晉兒來給太后請安?!?br/>
明月郡主抬眸瞧了陸晉一眼,輕聲說道:“太后已經休息了近兩刻鐘,我去看看她醒了沒有,皇上稍待?!?br/>
她沖他們點頭致意后,起身去了內室。
皇帝則偏了頭問自己的外甥:“朕記得你與郡主青梅竹馬,有沒有想過向太后請旨賜婚?”他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陸晉,不想錯過他細小的表情。
陸晉沉默了一會兒,神色淡淡:“臣和郡主情若兄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自然也不會有婚嫁的念頭?!?br/>
輕輕搖頭,皇帝嘆道:“可惜了,你二人年貌相當,又自小在一處長大。”
似是無限遺憾。
而陸晉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
忽然一聲女子的咳嗽聲響起,隨即伴隨著腳步聲,明月郡主扶著太后緩緩行來。
皇帝與陸晉齊齊行禮。
太后看見數日不見的外孫,心情大好,拉著他問長問短,一時也不大理會旁人。
皇帝在一旁湊趣,故意說道:“有了親外孫,兒子倒成撿來的了。母后再這樣,兒子可不依了?!?br/>
太后大笑,指了指明月郡主:“多大的爺們了,還不如寶兒一個小姑娘。哀家疼晉兒,你可聽寶兒說過什么?”
明月郡主的閨名,喚作寶璋。她自父母亡故以后,就被太后接進宮中撫養,是太后身邊第一得意人。
聽了太后的話,她只輕輕一笑,云淡風輕。
當然韓嘉宜自己也大方懂事,進退有度,教人挑不出錯來。
沈氏為女兒感到驕傲的同時,又不免心疼而遺憾。嘉宜如果在她身邊長大,不知是不是也如現在這般。
沈氏給韓嘉宜安排的院落位置較為偏僻,但是環境清幽,采光也好。她所住的房間窗外有幾株垂柳,枝條柔軟鮮綠,生機盎然。
韓嘉宜午睡起來,推開窗子,盯著窗外隨風擺動的柳條看了一會兒。她思緒飄飛,忽的靈光一閃,讓雪竹取出筆墨紙硯。
正欲動筆,卻聽雪竹笑道:“姑娘,表小姐過來了?!?br/>
雪竹口中的表小姐正是二哥陸顯的嫡親表妹陳靜云。
陳靜云生的嬌小玲瓏,皮膚白凈,看上去柔柔弱弱。之前韓嘉宜聽母親講過,說這位陳小姐膽子小,不愛說話。然而韓嘉宜到陸家才四五天,就發現母親對這位陳小姐可能不甚了解。
大約是之前身邊沒有年紀相仿的女性,韓嘉宜來到陸家之后,陳靜云對她格外親近,儼然是把她當做了閨中密友。
她們兩人居住的地方相距不近,可是陳靜云依然時常過來找她,或是一起說話解悶,或是邀請她一起做針線。
韓嘉宜放下手頭的東西,站起身,看向慢悠悠走過來的陳靜云。
“嘉宜,你在做什么呀?”陳靜云聲音很輕,語速也慢,嬌嬌柔柔,分外惹人憐惜。
“我準備寫字呢?!表n嘉宜連忙吩咐雪竹上茶。
陳靜云輕笑著擺手,杏核眼彎成了月牙狀:“不用麻煩了,你要是不忙,跟我一起去園子那邊走走好不好?今兒天氣挺好的,咱倆一起說說話,散散心,豈不更好?”
韓嘉宜聞言看向窗外,風吹柳動,她立時應允。
長寧侯府的園子建的不錯,布局精美,花木繁多。不知名的花卉開的正好,淡淡的香味彌漫在鼻端。
兩人一道行走在花園間的小路上,韓嘉宜認真聽著陳靜云的介紹,時不時點一點頭,表示知曉。雖然娘說,陳小姐膽子小,不愛說話,不過在韓嘉宜看來,靜云說的還是蠻多的。當然,這一點她很喜歡。至少從陳靜云這里,她對長寧侯府中的諸人又多了一些了解。
四下并無旁人,陳靜云輕輕嘆一口氣,在一株海棠邊站定。
“怎么了?你不開心?”韓嘉宜問,“是誰欺負你了嗎?”她尋思著陳靜云跟她處境相似而又不同。寄人籬下,難免會有不如意時。
“不是?!标愳o云搖了搖頭,“我娘今天跟我說起親事了?!?br/>
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提到“親事”二字,她俏臉微紅,目光也有些躲閃。
韓嘉宜聽到親事,心頭一跳,沒留心對方的神情,只隨口道:“提到親事很正常嘛,你今年就要及笄了對不對?”
“不是我的親事!”陳靜云滿面通紅,匆忙辯解,“是表哥的?!?br/>
“表哥?”韓嘉宜有些詫異。
陳靜云向前快走了幾步,邊行邊道:“就是二表哥啊,他是我親表哥。”
長寧侯府主子不多,關系有些復雜,韓嘉宜當然知道陳靜云口中的表哥是指二哥陸顯。她點一點頭:“嗯,二哥的親事怎么了?有人給他提親了?還是說梅姨媽替他看上了哪家姑娘?”
“那倒沒有?!标愳o云搖了搖頭,“我娘就是替他發愁?!彼州p輕嘆一口氣:“唉,論理說,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哥的親事上有老夫人,下有侯爺夫人,怎么著也輪不到我娘操心??墒悄阒?,我娘只有一個姐姐,她那個姐姐又只有表哥一個兒子。說句托大的話,我娘是把表哥當親兒子疼的?!?br/>
韓嘉宜“嗯”了一聲:“嫡親的姨母,自然是很親的。”
“我表哥今年都十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