暾哥嘴里的“沈世雅和我們家打架”了的話，認真想想，還真說對了。</br></br>沈世雅并沒有大規模的出兵，只是經常會和燕軍發生一些小小的摩擦，但有時候，小摩擦也會升級為零零星星的戰役。</br></br>齊懋生臉色冷竣：“四叔走一趟北江郡吧，和沈世雅談一談，條件不妨放寬些…打了三年仗了，我們燕地也需要修整修整了。有什么事，等后年開春吧…”</br></br>大家心知肚明，開始討論起這幾年的行軍操練起來。</br></br>等大家散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頭。</br></br>皎潔的月光象銀子似的灑在院子里頭，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桂花香。</br></br>齊懋生微怔。</br></br>又快到秋夕節了。</br></br>暾哥，就是秋夕節得的。</br></br>夕顏嫁過來這幾年，還真的沒有好好地過一個秋夕節。</br></br>想到這里，他不由笑著對眾人道：“我們今天也來過個熱鬧些的秋夕節吧！”</br></br>歌舞升平地繁華景象。可以暫時沖淡一下戰爭所帶來地緊張。</br></br>眾人都說好。</br></br>“那我能不能等秋夕節過了再去北江郡！”四叔齊炻馬上討價還價道。</br></br>龔濤等人哄笑：“可以可以。您只要九月初十趕到北江郡即可。”</br></br>齊炻摸了摸鼻子。沮喪地道：“那我還是明天就出發吧！”</br></br>大家就站在院子中間熱烈地討論了一會關于怎么過秋夕地事。然后才各自回府。</br></br>齊懋生高興地回了梨園。</br></br>顧夕顏正倚在臨窗大炕的迎枕上，指揮著丫頭們收拾暾哥小時候的衣物。</br></br>“回來了！”看見齊懋生，顧夕顏懶懶地打了一聲招呼。</br></br>這段時間，夕顏的精神好象很差的樣子。</br></br>齊懋生就有些討好地把大家準備好好地過個秋夕的決定告訴了她，誰知道顧夕顏一聽，竟然象小孩子似的在他懷里哼哼：“怎么會這樣啊？為什么我和秋夕節總是沒有緣份啊！我的那條百花不落地的裙子還沒有機會穿呢…這幾年還可以冒充冒充小姑娘，等過幾年，拖兒帶女地，只有留著給媳婦穿了。”</br></br>“又說什么胡話！”齊懋生不滿地道。“還冒充小姑娘…”</br></br>顧夕顏就有些任性地抱著齊懋生：“反正我不高興，不高興！”</br></br>齊懋生望著她那嬌憨的臉，笑道：“這都不高興…今年我帶你去買花燈，放河燈，猜燈迷…一定算數。”</br></br>那年，顧夕顏誘惑他。沒去成，這三年，又一直打仗，齊懋生根本就沒有回家過秋夕節，大家也沒這心情…</br></br>“你算數有什么用…”顧夕顏就嘟著嘴握著齊懋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要他答應才行！”</br></br>“夕顏——”齊懋生滿臉驚訝。</br></br>顧夕顏嫵媚地斜睇著齊懋生，點了點頭。</br></br>“那你昨天晚上還…”望著還沒有退下的春秀，齊懋生把沒有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br></br>“我也是今天才確定的嘛！”顧夕顏嬌嗔道。</br></br>齊懋生就有些緊張地摸了摸她的腹部：“那你有沒有哪里感覺不好的！”</br></br>“沒有啊！”顧夕顏也有些迷惑，“和懷暾哥的時候一樣。連晨吐也沒有…就是有點想睡…”</br></br>齊懋生就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說到這里，他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在顧夕顏的耳邊低語：“這一次，可不能再自己哺乳了，要讓乳娘養，知道了嗎？”</br></br>顧夕顏一怔。</br></br>齊懋生卻在她耳邊低語：“你只管孩子了，我怎么辦？”</br></br>顧夕顏掩嘴而笑。</br></br>顧夕顏再次懷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燕地高層，各家的女眷都帶了東西來看顧夕顏，梁掌珠本來也想去的，可上次在齊府地遭遇又讓她心里有點忐忑，而且。她還有一些私學上的事急需商量顧夕顏。</br></br>梁掌珠就托徐姑娘去見顧夕顏：“你去看看情況…”徐姑娘很意外：“我嗎？”</br></br>梁掌珠笑著點頭：“多和少夫人接觸一下，對你以后有好處！而且，國公爺的意思，想讓齊家來掌管私學和孤兒院，你去，也和少夫人約個時間，我想單獨和她談一談。”</br></br>徐姑娘微微有些吃驚：“齊家想掌管私學和孤兒院？那這樣一來，豈不又辦成了官學和義莊？”</br></br>梁掌珠也正為這事擔心，她眉宇間就流露出幾分郁色：“所以要和少夫人好好地商量商量…”可她上次去。燕國公府的兩位主人都沒有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回避這件事。“本來這事就是少夫人幫著辦起來的，可我管了這么多年，哪能沒有一點感情…”說到這里，她不由流露出幾分傷感。</br></br>針線班子也好，私學也好，孤兒院也好，對那些孤兒寡母的人有多大的幫助，沒有人比她的體會更深了。現在是齊灝當國公爺。又有顧夕顏支持這件事。就算是交到官衙，相信那些人也會好好的管理。可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也許她考慮的太遠了，可她真心希望這些事能薪火相傳的辦下去。</br></br>“徐姑娘，你就幫我走這一趟吧！這件事，其他人去，我還真地不放心！”</br></br>徐姑娘溫和的眸子漸漸變得篤定，她微笑著點頭：“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給少夫人的！”</br></br>顧夕顏是懷孕，又不是生病，可趁著這個機會想和她接近關系的不在少數。</br></br>水至清則無魚。</br></br>顧夕顏并不介意這種交際應酬。但當她看到徐姑娘的時候，還是微微有點吃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br></br>徐姑娘給她請了安，笑道：“梁姐姐有事走不開，所以特意讓我來看看少夫人。”</br></br>顧夕顏這才放下心來，讓人上了茶。</br></br>徐姑娘謝了一聲，接過茶來客氣地飲了一口。</br></br>茶到口中，她就怔了怔。</br></br>顧夕顏見狀，忙道：“怎么，是不是不好喝？”</br></br>徐姑娘見顧夕顏很關心的樣子，欠身笑道：“不是。這茶很好喝，好象是江南的毫針…我很多年都沒有喝到這樣的好茶了。”</br></br>顧夕顏就笑道：“看樣子你是個懂茶的人，難得你喜歡，我讓人給你包一斤帶回去喝吧！”</br></br>“一斤！”徐姑娘怔了怔。</br></br>顧夕顏就解釋道：“寶劍贈英雄…我是個不喝茶的人，你既然喜歡。多拿些去好了。”</br></br>毫針一向是貢品，到了燕地，那就更是千金難求了。徐姑娘是個懂茶的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珍貴，對于顧夕顏的大方，她有些不好意思：“這也太貴重了…”</br></br>貴重與否，因人而異的吧！</br></br>顧夕顏毫不在意，讓杏雨去找端娘拿茶葉。</br></br>徐姑娘就趁著這機會婉轉地把來意說了。</br></br>顧夕顏認真地考慮了一會，道：“我知道劉家少奶奶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們的確要抽個時間談談才好。你去幫我問問，看她今天下午有沒有空。能不能來一趟。”</br></br>徐姑娘來地目地達到了，心也安了下來。</br></br>趁著等杏雨拿茶葉地機會，兩個人閑聊了幾句。</br></br>顧夕顏心里暗暗有些吃驚。</br></br>這位徐姑娘品味很高，而且對時事政局也有自己的見解，不象是一般地女子。</br></br>兩人正說著話，春秀就進來稟道：“少夫人，花生胡同的大少奶奶來看您了！”</br></br>方少芹嗎？</br></br>顧夕顏微怔。</br></br>兩人還是今年正月十五見過一次面。</br></br>“快請進來吧！”顧夕顏笑道。</br></br>徐姑娘就站起身來：“夫人有客，我就回避回避吧！”</br></br>大家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回避的。再說了。這屋子只有這么一點大，回避，能回避那里去。</br></br>誰知道徐姑娘竟然準備去耳房。</br></br>那可是顧夕顏的梳洗如廁的地方。</br></br>顧夕顏皺了皺眉：“徐姑娘，你也是個大方的人，何必如此拘禮！”</br></br>徐姑娘臉色一紅，正要說什么，方少芹已撩簾而入。</br></br>看見有人，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br></br>現在燕地只有是能拉得上一點關系的，都會往顧夕顏屋子里跑。</br></br>她并沒有在意。笑道：“哎呀，還有客人啊！”</br></br>顧夕顏就向方少芹介紹：“這位是我們慈心孤兒院的院長。”</br></br>徐姑娘低垂著頭，姿態間帶著幾份卑微地朝方少芹曲膝行了一個禮。</br></br>方少芹淡淡地點了點頭，坐到炕前笑著問了問顧夕顏的情況。</br></br>寒暄了兩句，杏雨帶了茶葉來。</br></br>徐姑娘就遠遠地給顧夕顏行一個禮，輕聲道：“少夫人，那我就先走了！”</br></br>顧夕顏點了點頭，喊了杏雨送徐姑娘出去。</br></br>她回過頭來，準備再和方少芹說幾句話。卻看見方少芹的臉色煞白。神色驚恐，一副魂不守舍的倉皇模樣。</br></br>“少芹。少芹，”顧夕顏喊她，“你這是怎么了？”</br></br>方少芹半晌才回過神來：“沒，沒什么？”</br></br>話雖如此，她卻馬上起身道：“嬸嬸，我還有事，先走了！”沒有等顧夕顏有什么表示，她就如被鬼追似的急匆匆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