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葉紫蘇去給徐夫人請安回來后，就支支吾吾地提出了讓她出府的事，如果不是紅鸞哭鬧不休，她還真沒有機會賴幾天…</br></br>原來，這個世上，誰也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br></br>她忍著心底的屈辱去了徐夫人那里。</br></br>“夫人，您那是最不入流的手段，不如，我給您出個主意，你看如何？”她聽見自己冷靜疏離的口吻，多象徐夫人說話的口氣啊！</br></br>徐夫人笑了起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br></br>很快，那個叫方少卿的男子出現在了齊府。</br></br>葉紫蘇容光煥發，如一株在冬日里綻開的梅花般冽凜地開放，散發出獨特的美。</br></br>她冷冷地望著，直到有一天，兩人有了第一次單獨見面的機會。</br></br>想到這里，貞娘就覺得好笑。</br></br>清天白日的，在德馨院，徐夫人竟然上演了一場捉奸的鬧劇…可這，真是一場讓人舒暢的鬧劇啊！</br></br>方少卿被徐夫人狼狽地趕出了府，徐夫人還叫囂著要派人修書一封送到澹泊侯方府家去討個公道，而葉紫蘇呢，只會顫抖地哭泣著，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當易嬤嬤把那碗墮胎葯灌到她的嘴里的時候，她聽著徐夫人對葉紫蘇道：“這是為你好，要是爺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你想想，方少卿也好，你也好。我也好，都別想活了…”</br></br>葉紫蘇象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徐夫人，嘴里只會喃喃地道：“不是，我沒有。是爺的孩子…”</br></br>半碗墮胎葯，讓她疼了兩天三夜，落下了一個成型的男嬰…</br></br>當易嬤嬤端了補身子地葯給葉紫蘇喝的時候。葉紫蘇還沒有覺醒，拖著骨瘦若不堪的身子求徐夫人：“我真的沒有。真地沒有…”</br></br>貞娘冷冷地望著這一切，保持了沉默。</br></br>她要的，只是自己應得的一份。</br></br>齊灝從西北大營趕了回來，當他知道孩子流產地時候，呆呆地站院子中央，冷竣的臉龐如刀鋒般地銳利。</br></br>他連屋子也沒有進，掉頭就走了。</br></br>貞娘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就會到此為止。</br></br>誰知道。過了沒幾天，徐夫人開始繼繼續續地處理德馨院的人，最后還以自己是寡婦的身份，不方便再留在齊府為由，要求她出府。</br></br>又是紅鸞的哭鬧，給她爭取到了一天的時間，就在這一天里，她闖進了松貞院，見到了齊灝，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賢集院的巧園，完全由自己掌握了。</br></br>為此，她愿意對著紅鸞永遠的微笑，永遠的奉獻，永遠地順從…</br></br>葉紫蘇象死人一樣，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月。</br></br>突然有一天，她把貞娘叫到床前：“我真的很傻，以為我不爭。她就會放過我…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就是再清白。也是說不清楚了，以后，也會如傀儡似的被人拽在手里…只是對不起爺…有我在這里擋著，他永遠都不會有嫡子…”</br></br>貞娘陪著掉眼淚：“我先就提醒過你注意徐夫人…”</br></br>葉紫蘇虛弱地望著帳頂，道：“貞娘，你比我聰明，比我能干，比我堅強，更適合這個地方…以后，爺和紅鸞，我都托付給你了…”</br></br>當天夜里，她懸梁自盡，被貼身的乳娘發現，沒有死成。</br></br>徐夫人的真實面貌已經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而齊灝，一直聯系不上，而葉紫蘇從熙照帶來的人，死的也差不多了。德馨院戰戰兢兢，沒有誰敢做聲。</br></br>貞娘以為，只要齊灝從西北大營回來，葉紫蘇提出來納自己為妾的事，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齊府了。</br></br>可沒有想到地是，就在這個時候，魏夫人出手了。</br></br>她派了那個叫寶娘的嬤嬤來見葉紫蘇。</br></br>沒過幾天，葉紫蘇就去了春廓養病，又過了沒多久，就傳來了葉紫蘇跳河自殺的消息！</br></br>貞娘開始了漫長的等待…</br></br>等來的是齊灝出征高昌得勝歸來的消息，等來的是齊灝盛京獻俘途中被狙的消息，等來地是齊灝順從魏夫人娶妻沖喜地消息，等來的是顧氏被朝庭封為靖緩夫人地消息…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她看到齊灝和顧氏日漸恩愛，看到齊灝的目光落在顧氏的身上就無法離開，看到顧氏無法生育齊灝卻依然對她尊敬禮遇…這一切，就好象有什么東西在她心里攪，攪得她狂燥不已…情緒就開始漸漸地不受控制…時時的偷窺，時時的打探，真到今天，知道齊灝夜宿勤園…</br></br>她知道，失去了這個機會，她將再次回到原點…是生是死，也就這一回…就象很多年來，她懷著孤注一擲的心情闖進了松貞院一樣…冷冷的冬夜里，她脫下衣裳，赤裸地站在鏡臺前。</br></br>白皙的皮膚，高桃的身體，起伏的曲線…顧夕顏，哪里比得上她…她是一朵盛開的花，而顧夕顏，卻是一片即將調零的葉子。</br></br>想到這里，她不由哈哈大笑起來…</br></br>原來，勤園的臺階，有五級…</br></br>貞娘輕輕地摸了摸整齊的鬢角，然后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用棉絮角布裹著的醒酒湯，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笑容，輕輕地叩上了勤園正屋的大門。</br></br>呼呼的風雪聲中，馬上有人來開門。</br></br>“貞娘，你怎么來了？四平詫異地道，然后掂著腳看了看她的身后。</br></br>他在看誰？以為是翠玉嗎？</br></br>貞娘在心里冷笑著。臉上卻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四平，是少夫人讓我來地，說是爺喝多了，讓我帶了醒酒湯來。”</br></br>看著貞娘那精致的妝容。四平張大了嘴。</br></br>少夫人，是不是糊涂了，貞娘。可是個寡婦啊！</br></br>四平望了望貞娘手里藍花角布，輕聲地道：“您等等。我去通傳一聲！”</br></br>耳房里，炕燒得熱熱的，齊懋生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衫，彎身曲膝地側躺著。</br></br>四平進屋，輕聲喊了一聲“爺。”</br></br>平時喝個幾斤都沒有什么問題，今天在齊瀟那里只喝了兩盅，就覺得不對勁，搖搖晃晃地回來。卻在下馬地時候摔了一跌，而且還吐了…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他心里突然覺得好受多了。</br></br>夕顏，是很講干凈的。不管天氣多冷，都要沐浴，就是自己，也跟著養成了這習慣…</br></br>現在這個樣子，不如就歇在勤園吧！</br></br>就是夕顏知道了，也能體量地吧！</br></br>好象找到了理由，他頭昏腦漲地回到了勤園。</br></br>可真的躺了下來。卻又沒有一點點睡意！</br></br>今天，當著夕顏拍了桌子…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端姑姑應該會勸慰她地吧…</br></br>聽見四平小心翼翼的聲音，齊懋生就閉著眼睛輕聲“哼”了一聲。</br></br>四平就笑道：“少夫人派了人來…說是給您端了醒酒的湯！”</br></br>齊懋生猛地睜了眼睛，嘴角有了笑意：“少夫人派人來了嗎？還說了什么？”</br></br>夕顏，是個大醋缸子，知道在繁生那里喝了酒，又不回去過夜，一定是擔心自己亂來…</br></br>四平望著齊懋生嘴角的笑容。不知怎么。腦海里就閃現出了顧夕顏那骨瘦的樣子。</br></br>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道：“就是送醒酒湯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br></br>齊懋生抿著嘴，眼睛卻流露出濃濃的笑意。</br></br>因為不育的事，自己把她當病人，事事都順著她，有時候，是要急她一急才是…免得把她寵壞了…</br></br>齊懋生攏了攏有些凌亂地衣襟，道：“快讓進來！”</br></br>四平輕輕地搖了搖頭，疾步走出了耳房，請了貞娘進來。</br></br>貞娘笑盈盈的臉上帶著羞澀，曲膝給齊懋生行了禮。</br></br>怎么來的是貞娘？</br></br>齊懋生望著貞娘臉上與平素不一樣的精致妝容，大麾里單薄的衣衫，馬上就呆在了那里。</br></br>他眼里的喜悅歡愉，一點點的褪去，最后變成一片死寂。“少夫人，讓你來的…”啞嘶的聲音，帶著不相信，帶著宛如失去母親的幼獸般地悲怯。</br></br>貞娘低下頭去，臉上飛起一片霞云，低低地應了一聲“是。”</br></br>段纓絡匆匆披了一件夾袍就去了梨園。</br></br>隔了厚厚的窗簾，她還沒有覺得，一進屋，這才發現屋子里的燈全都亮了起來，照得人眼睛發澀。</br></br>她進了顧夕顏的臥室，就看見顧夕顏已梳好了頭，穿著一件單薄的褻衣在那里挑選外衣。</br></br>她奇道：“你這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的，還要出門不成。”</br></br>顧夕顏在墨菊的服伺下披了一件真紅色的夾襖，轉過臉來，笑盈盈地問段纓絡：“你覺得我穿這件怎樣？”</br></br>如果是以前，當然是很漂亮。</br></br>可這半年來，顧夕顏瘦得厲害，這身紅衣裳，讓她地容顏顯得更憔悴而已。</br></br>她正要開口，卻看見站在顧夕顏身后地端娘直朝著她搖頭。</br></br>段纓絡略一猶豫，顧夕顏已笑道：“是不是不好，那我再換一件吧！”</br></br>“好看，夫人穿什么都好看！”在一旁的翠玉，臉上也露出焦急地神色。</br></br>段纓絡就奇了，這個時候，怎么翠玉也打扮得象要走親戚似的。</br></br>思忖間，顧夕顏又拿了一件杏碧綠色的夾襖：“這件怎樣？”</br></br>段纓絡還沒有開口，端娘就急急地道：“這件也好…天太冷了，夫人還是隨便挑一件吧！”</br></br>顧夕顏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是不是也不太好看…那我們再換一件…”</br></br>這大半年，顧夕顏的性子已經可以稱做是古怪了，段纓絡雖然見怪不怪了，可今天看到顧夕顏那甜美的笑容，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回光返照”這個詞來。</br></br>她不知道顧夕顏要干什么，但能感覺到，屋子里的人都希望她快點穿上衣裳，而顧夕顏不知道為了什么原因，卻在那里挑三揀四的。</br></br>望著端娘投過來的焦急目光，段纓絡就隨手從那一堆衣服里勾起了一件，道：“就穿這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