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的荒唐的日子沒過幾天，小日子就來了。</br></br>婚后，這還是頭一次。</br></br>說實話，她還真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可如果自己表現出不愿意懷孩子的意思，齊懋生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的吧！</br></br>所以一直以來，她就有點任天由命的感覺。如今天隨人愿，她不由大大地松一口氣。</br></br>只是，也不能總這樣啊！</br></br>顧夕顏就尋思著得找一個好辦法才行！</br></br>當然，最好的是照著日子避開，可齊懋生…能行嗎？</br></br>她很懷疑。</br></br>令她有點意外的是齊懋生的態度。他好象非常緊張，簡直就把她當病人收拾，每天晚上還親自給她洗腳，然后幫她穿了厚厚的襪子睡覺。</br></br>顧夕顏有點不習慣穿襪子睡覺，半夜熱醒了，就悄悄脫了。</br></br>齊懋生發現了，就板了臉訓她：“你身子本來就涼，小日子里還不捂腳，小心年老了落下什么病根來。”</br></br>雖然不知道齊懋生怎么會有這樣的認知的，可顧夕顏還是突然間就被眼前的這個男子所感動了。</br></br>她只是在上生理課的時候聽老師講過，這個時期人體是怎樣怎樣的抵抗力差，但她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生活的壓力也讓她沒有嬌貴的資本…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是齊懋生…</br></br>一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了下來。</br></br>齊懋生的眉頭就擰得緊緊的。</br></br>怎么以前沒有發現夕顏是個愛哭的性子。</br></br>現在到好，動不動就哭了起來。</br></br>或者，只是喜歡在他面前掉眼淚。</br></br>三更半夜的，齊懋生只得無奈地哄她：“好了，好了，還讓人睡覺不。不喜歡穿襪子，那就把腳伸到我懷里捂著，嗯，快別哭了…”</br></br>顧夕顏破泣為笑。抽抽泣泣地穿了襪子。躺在他的臂彎里閉上了眼睛。</br></br>齊懋生吹了燈，在黑暗中含糊不清地道：“快睡吧，我明天一早還要去趟軍營…”</br></br>顧夕顏“嗯”了一聲，象小貓似的蜷在了他的懷里。</br></br>過了好一會兒，顧夕顏就地拉出了放在自己腰側的大手吻了一下，期期艾艾地低語：“懋生，我，我愛你！”</br></br>齊懋生好象睡眠被打攏了似地輕輕“嗯”了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摸索著放到了她纖細的腰肢上。</br></br>顧夕顏把臉埋在齊懋生的胸前。良久，又輕聲說了一句：“懋生，我愛你！”</br></br>這一次，齊懋生沒有做聲，好象睡著了。</br></br>所以，顧夕顏象宣布什么似的，用堅定的口氣又說了一句“懋生，我很愛你。”她并不知道，把她抱在懷里的齊懋生，冷竣的臉上早已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br></br>四月二日。齊江和方家送親的隊伍及朝庭的欽差一起抵達了洪臺，齊江帶著方家送親地隊伍住進了顧夕顏出嫁時住的那個院子里，齊懋生則在齊瀟的陪同下擺了香案接旨。</br></br>正如燕地的諜報機構送來的消息一樣，齊懋生得到了高昌都督府大都督一職。而顧夕顏作為他的妻子被封為了靖綏夫人。</br></br>第一道圣旨是齊懋生一人接的，第二道圣旨則是齊懋生和顧夕顏一起接的。</br></br>顧夕顏穿著真紅色的裙褂，珠環玉翠地和齊懋生一起跪在了洪臺府衙衙門的院子中間，聽著欽差用尖細地嗓子念著：“…燕國公齊灝，鎮守邊要，馭控遐荒，忠績既宣。宜加寵昵。賜其妻顧氏為靖緩夫人，食國公祿…”</br></br>即沒有什么“門襲軒冕，家傳義方”，也沒有“訓彰禮教、譽表幽懷”，全是說齊懋生怎樣怎樣的，唯一與她有關的，就是“顧氏”二個字了。這就是典型的妻以夫為貴吧！</br></br>齊懋生領著她對著圣旨行三叩九拜之禮的時候。顧夕顏嘴角不由流露挪揄的笑容。</br></br>那欽差將旨圣和一個紫檁木的匣子交給了齊懋生，笑道：“恭喜國公爺了。”</br></br>齊懋生春風得意地笑著。把手中的旨圣和紫檁木匣子交給了四平，然后拱手對那欽差道：“閔貴人，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如今有緣，得以一見，還望貴人賞個臉，喝杯水酒才是。”說完，親手遞了一個軟軟的荷包給那公公，“一點土儀，公公留個念想！”</br></br>那個閔公公笑嘻嘻地收了荷包：“早就聽說燕國公為人豪邁俠義，今日一見，才是所言才太虛，不足以表述國公爺的風采…”</br></br>兩人邊說，邊朝著府衙地大堂走去。</br></br>顧夕顏嘴角不由浮上了一層笑意。</br></br>這家伙，看不出來啊，還能裝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輕佻模樣，難怪…都說政治家是流氓！</br></br>顧夕顏正在那里忍著笑，四平已低頭哈腰地在她身笑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br></br>因為是接封誥的旨意，而且顧夕顏也要到場，所以府衙前的院子里除了在四周守衛的衛兵外，就只有齊瀟、四平和齊懋生的另一個貼身小廝一平，齊懋生、齊瀟應酬著閔公公，一平跟著去服伺，顧夕顏身邊就只有四平一人了。</br></br>顧夕顏對這事有點懵懂，自然也就沒有什么準備，現在聽四平這么一說，這才想到，是不是要給點賞銀他，就笑道對他道：“你跟我來！”</br></br>四平不明所以，跟著顧夕顏過了二門，進了院子。</br></br>顧夕顏去接旨的時候，端娘就派了云裳在二門外偷偷地聽，如果已得了消息，正喜不自禁地在院子里轉悠，見顧夕顏回來，馬上就迎了上去，其她的人也個個眉眼含笑，一派喜氣洋洋地景象。</br></br>顧夕顏看著大家這副樣子。突然想到了以前在公司上班時部門得到了上級嘉獎時的情景。好象也是這副高興的樣子。</br></br>她就笑著吩咐墨菊：“今天是喜事，墨菊，開了箱，一人賞一個銀錁子。四平辛苦了，拿五個給他。”</br></br>顧夕顏屋里的銀稞子，是她結婚的時候魏府準備讓她打賞定制地，都是一些元寶、梅花、蓮花、金桔等吉祥樣子，每個大約有二兩的銀子。</br></br>大家一聽，竟然低低的齊聲歡呼起來。</br></br>顧夕顏屋里如紅玉、翠玉這樣的大丫頭月例都只有一兩，二兩銀子。是一筆很大的算目了。</br></br>四平也喜笑顏開的，躬腰彎身地給顧夕顏道謝。</br></br>顧夕顏就想起了柳眉兒送四平兩顆東珠時四平那淡然的表情，她不由心中一笑。</br></br>四平，也是個人才啊！</br></br>端娘卻掂記著別的，叫了四平：“四哥兒，你手里的紫檁木匣子里裝的是金冊吧，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br></br>四平聽了，忙把紫檁木的匣子遞給了端娘，端娘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紫檁木地匣子。</br></br>紫紅色的金絲絨里，放著一塊長約五寸。寬約三寸的金牌，上面寫著：“熙照三百三十一年三月初一，封燕國公齊灝之妻顧氏為靖綏夫人，奉國公祿”幾個字。</br></br>大家就在一旁夸張的嘖嘖稱奇。</br></br>拿著匣子的端娘仔細地端祥了一會。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把匣合蓋上遞給了四平，笑道：“四哥可要仔細收好了，回雍州還要放到祠堂里去的呢！”</br></br>四平就很卑謙地向端娘行禮，然后拿著墨菊給的五個小小元寶式樣的銀稞子和圣旨金冊告辭了。</br></br>只有站在屋檐下的趙嬤嬤神色微怔。</br></br>紫檀木匣子是放著封誥的金冊，沒有經歷過的人，怎么會知道！</br></br>端娘已挽著顧夕顏回了正屋。墨菊在堂屋里給大家發銀稞子，屋子里只有她們兩人。大家上了炕上。端娘就有一點感慨：“這金冊，我頭一次見，是老太君五十二歲那年，封了正一品的夫人。那時候，還沒你呢，大姑娘也只有一歲多一點。還偎在乳娘的懷里吃奶呢…一晃眼。都過去二十幾年了，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活著再看見這金冊…有封號的夫人，整個熙照也是屈指可數的。爺對你，也算不錯了，你可要聽話，有什么不順心的，就想著爺的好…”說著說著，竟然掏出帕子擦起眼角來。</br></br>結果是半夜三更的，端娘在院子里燒紙禱告連夫人，搞得顧夕顏還以為是發火了，被嚇了一大驚。</br></br>齊懋生就抱著顧夕顏吃吃地笑：“你乳娘對你可真不錯。”</br></br>顧夕顏就瞪他：“什么你乳娘，我乳娘的，叫端姑姑。我們家都是這么叫她的。”</br></br>齊懋生就打趣似地道：“好，叫端姑姑。”</br></br>顧夕顏就瞪了他一眼，氣唬唬地翻了身，背對著齊懋生，小聲嘀咕道：“如果不是嫁的你，我何至于如此？”</br></br>齊懋生耳尖，臉色沉了下去，俯身用手指絞著顧夕顏的頭發，非要她說明白不可。</br></br>顧夕顏干脆講開了：“我以前說過，一定會把端姑姑當母親一樣供俸著。如果嫁了丈夫，就讓丈夫給她磕頭敬茶的。”</br></br>齊懋生果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顧夕顏嘆了一口氣。</br></br>他沉默良久，道：“磕頭敬茶是不可能的，不過可以哪天給她端杯茶。”</br></br>以齊懋生所受的教育和身份地位，這算是齊懋生最大地讓步了吧！</br></br>顧夕顏有點感動，反身抱住了他，喃喃地道：“懋生，謝謝你！”</br></br>齊懋生就在她耳邊曖昧地道：“你準備怎么謝我？”</br></br>這家伙！</br></br>顧夕顏裝作沒有聽到地，轉移了話題：“我們什么時候回齊府？眉兒四月二十八日嫁。定州離雍州有多遠，如果我去送柳眉兒，不知道合不合規矩…”</br></br>別說是古代了，就是現代，女孩子嫁了人，都會以婆家的親戚為主，但顧夕顏還是抱著僥幸地心理，如果魏夫人去，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機也跟著去一趟定州。</br></br>齊懋生含著顧夕顏的耳珠含含糊糊地道：“別去了…現在高昌都督府的任命下來了，主持完齊毓之的婚禮，我馬上就要去一趟高昌…我在家里，你哪里都別去了…我不喜歡你到處跑…要走親戚，就趁著我不在的時候…”</br></br>顧夕顏突然間就懂得了這句話的含義，她心旌搖曳地把頭埋在了齊懋生的懷里，低低地應了一聲“嗯。”</br></br>齊懋生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心滿意足地覆到了顧夕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