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瓚和蕭廷都休沐在府中,兄弟二人多日未見,中午自然就聚在了一起。</br> 其實蕭瓚未成婚時就經常去哥嫂那里打牙祭,只不過現在要多帶一個人。</br> 蕭熠被徐太妃帶走了,四個大人吃飯少不得要喝點酒。</br> 燕北的男人女人都有酒量,就連出身書香門第的殷氏也經常會陪著蕭廷小酌幾杯。</br> 可容安是不喝酒的。</br> 殷氏倒也沒有勸她酒,反而很體貼的說道:“聽說你身體不太好,酒確實是不能碰的。”</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br> 蕭廷不悅的睨了殷氏一眼,殷氏這才自覺失言般咬了一下唇,一臉抱歉。</br> 而蕭瓚則是仔細打量了一眼容安,昨晚在燈下看她就覺得她好像圓潤了些,白天再一看,豈止是圓潤了,氣色也變的很好,原本白皙的膚色透出一抹嫣紅,如三月的桃花。</br> 他收回目光,心想自己不在的時候,她應該過的很滋潤。</br> 至于她的身體,除了瘦弱些,他倒沒有發現有什么大問題。</br> 容安看著一桌子菜,有一半都是晉陽名菜,如此有心,自然覺得殷氏只是心直口快而已。</br> “弟妹,試試這道鵪鶉茄子,看看地不地道。”蕭廷熱情的招待她。</br> 容安很給面子的夾了一筷子,吃完連連稱贊,其實地不地道,她根本不知道,因為骨子里,她可是平江人啊。</br> 蕭廷見她說好吃,又推薦她嘗嘗過油肉和半爐雞。</br> 容安全程捧場,胃口養回來后,她就不怎么挑食了。</br> 蕭瓚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對她未免太好了吧。</br> 蕭廷觸及他酸溜溜的目光,笑道:“怎么,你也要我招待嗎?”</br> “免了免了。”蕭瓚趕緊擺擺手,兩人笑著端起酒杯碰了一下。</br> 酒過三巡,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隱隱約約還有女子的哭泣聲。</br> 殷氏蹭的一下站起來,神色凝重。</br> 但還不等她走到門外,一個身穿淡綠色紗裙的女子便悶頭跑了進來。</br> 她哭得梨花帶雨,進門一見殷氏便撲到她懷里,哭喊道:“姐姐,你要為我做主啊。”</br> 殷氏頓時覺得尷尬無比,臉都紅了。</br> 她板著臉斥責道:“成何體統,也不看看這屋里還有什么人。”</br> 女子聞言愣了一下,這才抬起頭望向她的身后,飯廳里還有三個人,正好奇的看著她。</br> 她趕忙把頭又縮了回去,躲在殷氏的懷中不肯再露面,像個鵪鶉一樣。</br> 殷氏覺得很丟臉,她轉頭抱歉道:“家妹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我先去安撫一下。”</br> 蕭廷臉色溫和,點頭道:“快去吧。”</br> 殷氏趕忙帶著妹妹走了。</br> “那是殷家三小姐,你大嫂的嫡親妹妹。”蕭廷向容安解釋道。</br> 容安了然的點點頭。</br> 蕭瓚是認識的,這位殷家三小姐從前老往王府跑,這兩年倒是來的少了。</br> “她還沒嫁人?”蕭瓚隨口問道,感覺她的年紀不小了。</br> “沒呢,還在挑揀著。”蕭廷答道。</br> 對于這位小姨子,他也很無奈。</br> 前兩年還有不少人求娶,可惜她看不上人家,后來她生了一場痘疹,容貌有了瑕疵,求娶的人就少了。</br> 妻子沒少為她操心,就連自己都為她做過媒,奈何全都無疾而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