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等了不到一個時辰,徐太后便到了,左右在宮里正無聊,跟在她身后的除了董嬤嬤,還有一位齊嬤嬤。</br> 要說徐太后身邊的老人都是打從她在閨閣里就開始服侍她的,董嬤嬤平日與她幾乎形影不離,最是得寵。</br> 而這位齊嬤嬤也很能干,這些年徐太后管理燕王府,包括現在執掌后宮,齊嬤嬤都功不可沒。</br> 如果董嬤嬤是徐太后的解語花,那齊嬤嬤就是她的左膀右臂。</br> 徐太后坐下后,只遠遠掃了一眼高進呈上來的證物,便讓董嬤嬤與齊嬤嬤去辨認了。</br> 若她身邊的這兩人都不能識別這些東西,她肯定也不行,畢竟衣食起居都是下人打理的。</br> “你懷疑尸骸是原來府里的人?”她一邊等待,一邊詢問坐在身旁的蕭廷。</br> “我感覺有極大的可能,不然為什么會死在咱們府里呢?”蕭廷答道,至少他的直覺是這樣的。</br> 徐太后皺眉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么樣,回頭我請靈光寺的主持來開壇做法,給府里去去晦氣?!?lt;/br> 原本將這老宅子給他做王府就覺得委屈了他,沒想到這宅子里竟然還藏尸,想想都令人郁郁不快。</br> 蕭廷當然明白她的心思,雖然他并不在意,但還是點頭道:“聽母親的。”</br> 他話音剛落下,齊嬤嬤便急匆匆走到他們面前,惶恐道:“回稟太后娘娘,晉王,奴婢覺得這尸骸十有八九是曹嬤嬤?!?lt;/br> 徐太后和蕭廷都怔楞了一瞬才從記憶中找到曹嬤嬤的臉,兩人都是一臉驚詫。</br> “她好像是不見了十來年了?!毙焯蟮哪樕蠞M是震驚和恍然。</br> “確切的說,正好十年?!饼R嬤嬤肯定的說道,她這個人是出了名的腦子靈光,記憶好,很多繁瑣的事情到了她這里都能理的井井有條。</br> 她說著請高進將證物捧到主子跟前,然后拿帕子捏起一只金鑲玉鐲子給他們看。</br> “這鐲子奴婢認得,就是曹嬤嬤的。這原本就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鐲子,但是被曹嬤嬤不小心磕碰了一點瑕疵,于是她請金匠在瑕疵處做了一圈金環,既能遮掩缺口,也不礙美觀?!?lt;/br> 雖然她還沒有驗證過,但這一模一樣的鐲子,還有金環上的鏤空花紋,她不信世上還有第二只。</br> 蕭廷看了一眼高進,高進立刻放下手里的托盤,又接過齊嬤嬤手里的鐲子,兩指捏住金環用力一扯。</br> 這金環確實卡的很緊,但他力氣大,還是推動了,只見金環原先卡住的位置有一個芝麻粒大小的破損。</br> 齊嬤嬤的話被證實了,這鐲子一定是曹嬤嬤的,再加上那具骸骨的年齡身高,確實是曹嬤嬤無疑了。</br> 徐太后一臉匪夷所思,不解道:“怎么會是她呢?她怎么會死呢?還是死在這里?”</br>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問。</br> 因為就連蕭廷都能想起來這位曹嬤嬤是如何不見的。</br> 十年前,鶯歌嶺那邊的玉礦上開出第一塊稀罕的帝王綠,不但成色一絕,而且個頭碩大。</br> 徐太后派曹嬤嬤護送玉石去城中有名的玉石匠那里將這塊玉打磨成一副鐲子和幾塊佛牌。</br> 曹嬤嬤就是那一天,帶著這塊價值連城的玉石出門再也沒有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