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兵分三路的人馬陸續返回盤城,主將、副將齊聚于帥帳中匯報軍情,就連容安和根本沒有領差事的周平川也在場。</br> 蕭瓚高坐上首,容安坐在他的旁邊,兩人面色自若的看著站在面前的眾人。</br> 蕭明珠作為此次征戰的前鋒,率先回稟,兩萬精兵對戰五萬敵軍,一場仗打下來,耗時不到一個時辰,兩方都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br> 稍后匯報的是沈星樓,他將率兵在峽谷遭遇伏擊的事情詳細道出。</br> 西月國安排了三倍之眾的精銳之師埋伏于峽谷之上,只等著他們的隊伍進入峽谷再來個甕中捉鱉。</br> 好在陛下早有預料,悄悄出城的兩路人馬,一個為餌,一個為黃雀,最終將捕蟬的螳螂殲滅于峽谷之中。</br> 在場眾人聽了他的陳述都大為震驚,一時間營帳內議論紛紛。</br> 蕭瓚的眼神在他們臉上一一劃過,似乎沒有人露出破綻。</br> “末將怎么聽著感覺今日真正的戰場其實是在峽谷之中,數萬人交鋒的正面戰場反而像過家家似的,小打小鬧一番就各回各家了。”一名大將看著蕭瓚說道。</br> 很快有人接話道:“可不是,這峽谷中的埋伏也十分蹊蹺,我軍兵分三路的消息是軍中機密,西月國的人是如何得知今日會有人馬抵達峽谷?”</br> “更可怕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率兵去峽谷的人是陛下。”</br> 最后一人說完,營帳中陷入一陣沉默,眾人的表情在匪夷所思和恍然大悟中來回變換。</br>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峽谷中的埋伏說明他們之中十有八九出了奸細。</br> 而這一場里應外合的勾結,最終目標竟然是當今陛下,這是何等的背叛與歹毒。</br> “明珠,你怎么看?”蕭瓚的目光落在站在正中間的蕭明珠身上,她蹙眉站在那里,好似被聽到的實情驚訝的還沒回過神來。</br> 蕭明珠恍然抬起頭,看著蕭瓚詢問的眼神,反問道:“陛下是如何預料到峽谷之中設有埋伏?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對您不利?”</br> 眾人一起看向蕭瓚,蕭明珠問的也正是他們所好奇的。</br> 蕭瓚笑了笑,倒也不隱瞞,“今日峽谷一戰,只是朕的一次試探,朕根本沒想要去燒毀西月國的糧草。</br> 這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看看我們之中是不是出了內賊。結果令朕很失望,甚至痛心。”</br> 他說著目光掃視了一圈,嘴角溢出一抹冷嘲,“至于朕為何會有這樣的猜想,還得從前幾日營救明珠說起。</br> 雖然結果皆大歡喜,但是事后朕每每回想都覺得脊背發涼。</br> 為什么呢?因為逃亡時,追擊我們的西月國人似乎都把目標集中在了朕的身上,而當時朕明明已經易容,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又為何會成為眾矢之的。”</br> 蕭明珠怔怔的看著他,恍然說道:“原來您那時候就已經起了疑心,可您什么都沒說。”</br> “只是一點毫無證據的多疑而已,要怎么說呢?”蕭瓚問道。</br> “朕只有等證據確鑿,才能將這件事公之于眾,就是現在。”</br> “所以您已經抓到了那個內賊?到底是誰?”蕭明珠蹙眉問道。</br> 其余人也紛紛盯著蕭瓚,緊張的豎起耳朵。</br> 蕭瓚的目光再次不動聲色的在每一個人臉上滑過,緩緩說道:“巡防營的小隊陳彪,不過他嘴硬的很,到現在還沒供出幕后指使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