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遠遠看著蕭廷閉眼靠在椅背上兀自沉浸的樣子。</br> 他的頭頂是一片湛藍色的天空,藍天下是微微擺動的金色銀杏葉,銀杏樹下是一襲月白錦袍的儒雅男子,幾種顏色映襯在一起,簡單、靜謐卻不失勃勃生機,像一幅深秋初冬里的畫卷。m.</br> 一曲終了,激昂的尾音驚起林中一群雀鳥,振翅飛向遠方。</br> 蕭廷睜開眼,轉頭看向身后,問道:“如何?”</br> 蕭明珠走了過來,親自推他,一邊將輪椅轉了個方向,一邊答道:“自是什么都好。”</br> 景好,人好,琴聲也好。</br> 站在原地的周瑾瑜看見他們過來,不由挺直了脊背。</br> “臣女周瑾瑜拜見晉王。”等他們到了跟前,她對著蕭廷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br> “大哥,這位是二郎的妹妹,瑾瑜。”蕭明珠也介紹道。</br> “免禮,都是一家人。”蕭廷微微笑道。</br> 周瑾瑜站直了身體,抬頭拘謹的瞥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先前遠遠瞧他的身影,只覺得他周身有股清貴之氣。</br> 如今看見正臉,只見他面容俊美,竟絲毫不輸自己風流倜儻的二哥,而且他氣質溫潤祥和,令人如沐春風。</br> 若能站起來,而不是坐在輪椅上,不知要令多少女子為之傾心。</br> 這么想著,周瑾瑜心里有些惋惜,但也不可抑制的有些緊張,眼前的人可是晉王,放眼整個大燕,也是數一數二尊貴的男人。</br> 蕭廷可不知道她想了這么多,只有蕭明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br> “這個時辰來我府上,沒什么事吧?”蕭廷回頭問蕭明珠。</br> “沒事,知道大哥早晨有客就沒來打擾,午后睡醒了便帶著瑾瑜出來走走。</br> 不過這個時辰過來,大哥你可得準備好晚膳啊。”蕭明珠笑道。</br> “看來我府上的廚子深得你心,要不你怎么三天兩頭跑來蹭飯,要不要我把廚子送給你?”</br> “跟廚子有什么關系,我就覺得跟大哥一起吃飯才香啊。”蕭明珠樂不可支。</br> 一旁的周瑾瑜聽了也跟著憋著笑,直覺這兄妹兩關系十分要好。</br> 要知道,以她對蕭明珠的了解,她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更很少看見她笑的如此肆意的模樣。</br> 一行人說說笑笑回到花園中的廊亭,婢女上了一壺茶和兩盤點心。</br> 蕭廷端起茶碗喝了口熱茶,又看著蕭明珠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有客?”</br> 蕭明珠笑了笑,“我不但知道你有客,還知道你又將熠兒送去了隔壁,還知道四嫂正在給你治腿。”</br> 她說著又解釋道:“我在宮里聽來的,大哥別見怪,我只是很想知道情況。”</br> 蕭廷看著蕭明珠透著殷切的眼神,知道她是關心自己,所以還談什么見怪,畢竟都是自家人。</br> “還在治療中,今日第一次針灸,我感覺很好。”他坦誠說道。</br> 蕭明珠咧嘴笑了,可笑的卻有些難看,因為她笑著笑著又有些想哭。</br> 她為蕭廷感到高興,同時也滿腹心酸,過去的這么多年,她從不敢有這樣的奢望。</br> 但現在,這個奢望很有可能會實現。</br> “那太好了,大哥。”她激動的說道,眼中甚至有高興的淚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