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一次,起碼個把時辰,容安閑著也是閑著,便去蕭熠的院子看他。</br> 剛走進院子,便聽見書房內傳來朗朗上口的讀書聲。</br> “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br> 容安走到窗戶下,看著屋內背對著她站在夫子面前的蕭熠,正搖晃著腦袋背誦著古文,不由露出欣慰的笑意。</br> 望著眼前的小小孩童,容安不厚道的希望他能快快長大。</br> 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了小半個時辰,也聽了小半個時辰的之乎者也,蕭熠才結束了早課。</br> 他從書房里跑出來,徑直撲倒容安的膝蓋上,滿臉的驚喜:“四嬸,你是來看我的嗎?”</br> 容安習慣性的揉揉他的小臉蛋,笑道:“對啊,來看熠兒,順便辦點其他事。”</br> “我知道,我知道。”蕭熠激動地喊道,又看著容安壓低了聲音道:“四嬸是來給父親治腿的,我看見父親喝藥了,他告訴我是四嬸開的藥方,父親還說四嬸是一位很厲害的大夫。”</br> 容安看著他含著崇拜的亮晶晶眼睛,刮刮他的小鼻子,說道:“你父親倒是不瞞你。”</br> “當然,父親說我是小大人了,家里的事情我有權知道,不過他也交待我不要在外面張揚,免得給四嬸惹麻煩。”蕭熠說的頭頭是道。</br> 容安被逗笑了,這兩父子之間沒有秘密,想想都覺得有趣又有愛。</br> “你父親說的對,咱們先別張揚。”她笑道。</br> 蕭熠眨眨眼睛,伸出一根小手指,道:“我只跟一個人說過,就是祖母,祖母也很關心父親,我覺得這不算張揚吧。”</br> 容安無奈的捏捏他的小臉蛋,搖頭道:“不算。”</br> 難不成真的讓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嚴格執行守口如瓶,再說徐太后現在確實變得講理多了。</br> ……</br> 容安和蕭熠在后花園里轉了一圈,回到蕭廷那里時,針灸已經結束一會兒了。</br> 針灸完身體一般會出現酸、麻、沉、脹等反應,甚至人會感覺困頓無力,這些都是正常現象,最多一兩天便自行緩解。</br> 為了讓蕭廷好好休息,容安將蕭熠帶去了隔壁的姜思嫻那里,而魏瀾也準備打道回府。</br> 進了姜府,蕭熠熟門熟路的走在前面,原來這些日子他在蕭廷的首肯下已經來找過姜思嫻兩次了。</br> 來干嘛,當然是來吃好吃的,順便把玩姜思嫻收藏的那一堆木雕娃娃了。</br> 姜思嫻出來迎接時,他們已經進了后院。</br> 蕭熠遠遠看見她,便歡快的喊道:“姨母。”</br> 而姜思嫻臉上也掛著燦爛的笑容,看得出來,這一大一小彼此都很喜歡對方。</br> “皇后娘娘萬福。”姜思嫻到了容安跟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屈膝禮。</br> 容安握著她的手扶她起身,說道:“表姐,以后咱們私下里見面無須多禮。”</br> 姜思嫻看著她直率的眼神,點點頭,其實她也有些不習慣呢。</br> “聽容安的。”她笑道。</br> 說完又牽起蕭熠的手說道:“你們今日來的正好,我做了好吃的,大家中午一起用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