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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上位史

    臨近午時,蕭瓚送容安出府,馬車就停在角門內。</br>  兩人走到馬車旁,容安轉身看著他說道:“我去看看表姐,她昨晚一定受到了驚嚇,順便在她府上用午膳。”</br>  “也好。”蕭瓚看著她點點頭。</br>  “你也快回去吧,發生這么大的事情,肯定有很多需要善后的地方,可別讓大哥一個人操心。”容安催促道。</br>  蕭瓚對她的叮囑啞然失笑,繃緊了小半日的面孔總算松弛了下來。</br>  “知道了。”他說著扶容安上車,轉身又看向垂頭混在侍衛里的魏瀾,好笑道:“你一直背著那藥箱作甚?還不速速交還。”</br>  站在車前的阿蠻忍俊不禁,從前院廳堂里出來,藥箱就掛在他身上,她哪敢勞煩世子背藥箱,可要了幾次都不成,他熱心的很,非要背著。</br>  魏瀾兩只手按在藥箱上,用不情愿的口吻和蕭瓚商量道:“這里反正也沒我什么事了,我就跟著容安一起走吧。”</br>  蕭瓚笑的意味深長,冷哼道:“容安也是你叫的?”</br>  套什么近乎,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點小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br>  “那不然叫什么,李小姐?三小姐?那多生分,我們可是朋友呢。”魏瀾揚著下巴,說的理所當然。</br>  蕭瓚瞇起眼睛,臉都黑了。</br>  魏瀾撇過頭,假裝看不見,求知欲為他壯膽,他就是想跟著容安,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想向她請教呢。</br>  坐在車里的容安自然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她掀開車窗簾,看著抱著自己藥箱的魏瀾說道:“世子,我馬上要去表姐府上,你跟著怕是不便。”</br>  魏瀾見容安親自發話,不由垮下了肩膀。</br>  “不過,日后有空,你可以給我遞帖子,你知道我住哪里。”容安又補充道。</br>  魏瀾頓時像變臉似的喜笑顏開,心頭的失意才剛升起就被一掃而空。</br>  他立刻上前,將藥箱還給阿蠻,又看著容安激動的說道:“那太好了,我改日一定登門拜訪。”</br>  容安點點頭,又對著黑臉的蕭瓚笑了笑,放下了車簾。</br>  馬車啟程離開,魏瀾鞍前馬后的送行,蕭瓚覺得他狗腿的樣子真是礙眼極了。</br>  “這沒你的事了,你也可以走了。”他丟下一句話,轉身往前院走去。</br>  魏瀾看著他的背影,氣哼哼道:“嘿,這不是卸磨殺驢嗎。”</br>  說完想起容安剛剛的許諾,又高興的咧嘴笑起來,蕭瓚說什么都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br>  ……</br>  皇太孫之死茲事體大,蕭瓚安排人護送西月國人和皇太孫遺體回驛館,順便讓他們留下協助調查,之后和蕭廷還有平西侯一起去了前院的書房。</br>  古樸的書房內燃著淡雅的熏香,分坐在太師椅上的幾人腦中思緒紛飛。</br>  “兇手會是什么人,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蕭瓚沉吟道。</br>  “那就得看這件事的后果。”蕭廷開口道。</br>  “若是今日我們無法洗脫嫌疑,那么西月國的皇太孫死了,而我們成了過失殺人的兇手,兩國算是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br>  “也就是說這個兇手的目標要么是我們,要么是皇太孫,要么就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蕭瓚總結道。</br>  “要說是沖著我們來的,無非兩種可能,南邊的大鄴朝,北邊的北齊,可是他們一個剛與我們講和,另一個早已歸順,且都與西月國相距甚遠,我總覺得可能性都很小。</br>  而且能在皇太孫飲食中投毒的都是信得過的皇室心腹,這些人不是一個外邦一朝一夕能安插進去的。”</br>  “大哥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這個兇手倒是更像他們自己人,趁著皇太孫來燕北,毒死他,再嫁禍給我們,玩一招借刀殺人,自己全身而退。”</br>  “皇太孫是儲君,那么殺他的人是為了皇位?”蕭廷猜測道。</br>  現任西月國君主是個女人,而她的上位史也頗具爭議,四海聞名。</br>  這位女帝并非皇室正統出身,而是先帝的妃子,傳言她一入宮便獨享君恩,且十多年間圣寵不衰。</br>  非但寵冠后宮,還在先帝的縱容下干涉朝政,她不但生的美艷,手段也狠辣高明。</br>  先帝纏綿病榻時,她趁機把持朝政,在朝中和后宮鏟除異己,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br>  當時西月國上下都在哀嚎妖妃禍國。</br>  先帝病逝后,她手持先帝詔書宣布登基,而那些反對她的人都死在她發動的宮變之下。</br>  包括中宮皇后,先帝的妃子和子嗣亡了大半。</br>  而存活下來的都有誰,現在又是什么境況,他就無從知曉了。</br>  蕭廷和蕭瓚一起看向平西侯,平西侯是曾經到訪過西月國的人,想必要比他們知道的多。</br>  平西侯認真思慮后,說道:“二位都知道皇太孫是女皇唯一的嫡親孫子。</br>  當年女皇奪權發動宮變,死了很多人,包括當時的皇后和皇后所生的皇子皇女,也就是說當初先帝的嫡子嫡女都死了。</br>  不過女皇并沒有將先帝的其他子女都趕盡殺絕,畢竟是天子血脈,若是做的太絕肯定會招致天怒人怨。</br>  她留了兩個不受寵的庶子,雖然沒要他們的命,但是先后找由頭將他們發配到西月的苦寒之地,幾十年間都不曾赦免。</br>  而她親生的一子一女一直在宮中陪伴她左右,不過她的子女竟然都沒有活過四十歲,西月坊間一直有傳言,說女皇殺戮太重,以至于業障報應在了子女身上。</br>  但好在她的兒子在死前留下了血脈,便是皇太孫。</br>  所以皇太孫的身份有多金貴可想而知,這也是他為何會如此驕奢淫逸、目中無人的原因。”</br>  蕭瓚和蕭廷聽了對視一眼,心道現在皇太孫這個獨苗也死了,只怕西月國坊間的傳聞要甚囂塵上了。</br>  “如此一來,整個皇室血脈便只剩下當年被流放的兩個庶子,這二人年紀相仿,且都婚配育有女兒。這次送來聯姻的卓雅公主便是其中一人的女兒。</br>  我想這也是女皇這些年都沒有動他們的原因,畢竟她自己的嫡親血脈凋零,若是需要和親聯姻,皇室血脈是必須的,這二人的女兒怎么說都是先帝的親孫女。”</br>  “這二人生的全都是女兒?”蕭瓚問道。</br>  “是啊,全是女兒,一人育有兩女,卓雅公主怕是這四女里最出挑的。”平西侯答道。</br>  “這也太巧了。”蕭廷哂笑道。</br>  蕭瓚附和:“可不是,這位女皇好手段。”</br>  平西侯點點頭,聽懂了他們的意思。</br>  看來這幾十年間,兩位存活的庶子一直活在女皇的監控之下,成了延續皇室血脈的工具。</br>  而且她只要公主,不留皇子。</br>  公主可以派出去交換利益,鞏固邦交,而皇子只會成為皇太孫的威脅。</br>  實在高明,怪不得能穩坐皇位幾十年。</br>  “那照這么說,這兩位茍活的皇庶子不可能是幕后之人啊,不然他們是如何在女皇的監視之下瞞天過海的。</br>  據我所知,他們都是沒有母族倚仗的,且地位十分低下。</br>  你們也看到了,那位卓雅公主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皇太孫暴斃這么重大的事情,她一個公主都無權過問,身份遠不如一個使臣。”</br>  蕭瓚和蕭廷聽了一陣沉默,確實如此,那位公主看起來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花瓶擺設,而成大事者必須要有助力。</br>  若他們是背后之人,那么他們的助力從哪來。</br>  “我們這些外人參不透,不知道驛館那邊會不會有收獲。”蕭瓚沉吟道。</br>  “能找到兇手最好,若實在一無所獲,我們也已經洗清了嫌疑。”蕭廷嘆了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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