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舞步絕妙，令今日在場之人皆大飽眼福，本王豈有不滿意的道理。”蕭瓚微微笑道，又指著那位卓雅公主說道：“請公主列席入座吧。”</br> 卓雅公主抬眸看了一眼上首豐神俊朗的男人，再次屈膝行禮后退到皇太孫身旁坐下。</br> 皇太孫則一直看著蕭瓚，他有些遺憾，沒有在蕭瓚臉上看到癡迷的神色，且他的樣子并不像是偽裝。</br> 據探子的情報，蕭瓚身居高位卻清心寡欲，兩年前曾因賜婚娶妻，和離后身旁便再無其他女人。</br> 皇太孫甚至一度對他有些同情，同是王孫貴族又年齡相仿，他從小過著眾星捧月，紙醉金迷的生活，這輩子早已將天下間所有的好東西都享受了個遍。</br> 而蕭瓚呢，整日聞雞起舞，苦讀兵書，四處征戰，這日子過的比他的貼身侍衛還要辛苦。</br> 但所幸他終于打下了自己的江山，現如今整個后宮空懸，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了。</br> 想到這里，他不由笑瞇瞇的說道：“燕王滿意就好，卓雅在我西月國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國師還曾為她算卦，預言她是九天鳳凰命格，否則本皇子又怎敢帶她出來獻丑。</br> 剛剛這支舞是獻給燕王的，卓雅同樣也是獻給燕王的，燕王后宮空虛，想來不會拒絕來自我西月國的明珠。”</br> 他話音一落，堂中一片寂靜。</br> 雖說眾人都知道西月國的意圖，可這位皇太孫未免太直接了，而且胃口不小啊。</br> 蕭瓚始終神色如常，他把玩著手里的酒樽，看向皇太孫，問道：“九天鳳凰命格？”</br> “正是，我西月國師堪稱天機子，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他之所言向來不差。”皇太孫立刻信誓旦旦的說道。</br> 蕭瓚一副不疑有他的樣子，說道：“那如此說來，卓雅公主將來必定是要母儀天下了。”</br> “正是正是！”皇太孫一疊聲的附和。</br> “可惜了。”蕭瓚搖頭嘆道。</br> 話鋒一個急轉讓正高興的皇太孫一愣，不由發問：“可惜什么？”</br> “可惜本王身邊的鳳位早已有了人選，所以貴國的盛情美意本王只能心領卻注定要辜負了。”蕭瓚不無遺憾的說道。</br> 皇太孫直直的看著他，仿佛正在興頭上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br> 他再蠢也看得出燕王這一步步就是將他往坑里帶，最后再來一招釜底抽薪。</br> 現在卓雅不但做不成他的皇后，就連入他后宮為妃都是在抽自己的臉。</br> 可是他又偏偏不能發作，這話一句句可都是他自己說出來的，人家只是順勢而為。</br> “呵呵，燕王藏得可真夠深啊，本皇子竟絲毫不曾聽說您已經選好了皇后。”他咬牙陰陽怪調的說道。</br> “這事確實要怪本王，這些日子繁忙的政務讓本王焦頭爛額，故而決定將后宮之事暫緩，是以有些決定還未昭告天下。”蕭瓚有些慚愧的說道。</br> 接著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舉杯對著皇太孫說道：“本王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的誤會自罰一杯。”</br>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br> ……</br> 酉時末，筵席散場。</br> 皇太孫被送回上房休息，等親信隨從關上門后，他便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卓雅大罵道：“沒用的東西，連一個男人都魅惑不了，平日教你那么多魅術，關鍵時刻就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里，連一句話都不會說。”</br> 半醉的皇太孫怒目圓睜，胸口起伏，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氣，急于發泄。</br> 卓雅被他的樣子嚇的退后一步，縮著肩膀顫聲求饒：“皇兄恕罪，皇兄恕罪。”</br> 皇太孫看著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心里更是火冒三丈。</br> “沒用的東西！”他大罵著竟朝她飛起一腳，幸好站在一旁的隨從眼疾手快的上前將他抱住。</br> “殿下息怒。”他喊道，一邊又對嚇得臉色蒼白的卓雅公主說道：“殿下醉了，公主也趕緊回屋去休息吧。”</br> 卓雅公主如蒙大赦，抹了把眼淚急匆匆的朝門口走去。</br> 等人走了，隨從急忙松開了皇太孫，又順勢扶著他到椅子前坐下，勸道：“殿下消消氣，何必要對公主大發雷霆。”</br> “本皇子就是看她不順眼，什么九天鳳凰命格，我看國師就是糊涂算錯了，你看她那低聲下氣的樣子，有一點鳳凰的高貴與驕傲嗎，明明就是一只爛泥扶不上墻的麻雀。”皇太孫暴躁的罵道。</br> 隨從心里忍不住翻白眼，且不說這公主到底是什么命格，一個從小就流放在外的姑娘，剛被接回宮不久，戰戰兢兢不是很正常嗎。</br> 何況又整日活在他這位霸王的淫威之下，動不動就恐嚇她，卓雅公主的表現已經可圈可點了。</br> 不過腹誹歸腹誹，想到自己的職責，隨從還是耐心的勸解道：“就算如此，您也不能對她動手啊。</br> 將公主打壞了，咱們更是無法完成女皇陛下交待的任務。”</br> 說到這個，皇太孫就是一陣頭疼惱火，“這個蕭瓚簡直不識抬舉。”</br> “殿下息怒，這個結果咱們先前也預料到了。”隨從說道。</br> “如今大燕崛起，他們的后位怎會輕易讓外族人占據，燕王今日能拒絕我們，那么往后自然也會一視同仁拒絕其他國邦。</br> 咱們現在還是想想，如何退而求其次，讓卓雅公主入他的后宮為妃吧。</br> 只要能留在幽州，就還有機會，國師的預言也許還能成真。”</br> 皇太孫聽了哀怨的嘆了一口氣，縱然心有不甘，縱然會臉疼，但也只能如此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