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中一處幽靜之地,她暫時不想跟我回來。”蕭瓚答道。</br> 大長公主和蕭廷對視一眼,二人臉上都沒有訝異之色。</br> 蕭瓚早就向他們澄清了先前的種種誤會,容安當初突然要走是因為受到了脅迫,而她和裴宴笙之間也一直清清白白。</br> 他沒有說明其中的原因和具體細節,但是他告知這個結果,說明他已經萬分肯定,也說明他勢必要挽回的決心,否則何須向他們交待這些。</br> “你和她之間的事情,我們不過問。”大長公主說道,這是他應得的自由。</br> “前提是不耽誤國事。”她補充道。</br> 蕭瓚雖然還年輕,但早就歷經磨煉,獨闖過風雨,他一直都是蕭家乃至整個燕北的定海神針。</br> 至少現在蕭家還沒有能取代他的人,大仇是報了,可大業才立下根基。</br> 作為他的祖母,作為蕭家的長輩,她當然是希望蕭瓚可以心無旁騖,勵精圖治,成為一代開國明君。</br> 而不是耽于情事,為兒女情長所困。</br> 可他對李氏的執念實在太深了,所以眼下她真心希望蕭瓚能得償所愿,也希望他時刻能保持清醒理智,成為一個英明顧大局的皇帝。</br> “謝祖母。”蕭瓚微笑道。</br> 僅僅是禮貌的道謝,而不是欣喜若狂。</br> 事到如今,家人的成全早已不是奢望,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和容安在一起。</br> ……</br> 中午,徐太妃精心準備了豐盛的午宴為蕭瓚接風。</br> 飯后,大長公主便直接發話要撂擔子,正主回來了,諸事哥倆自行去商討決策吧,她可不想再操心了,最多也就提些意見,幫忙參詳一二。</br> 因為事情確實繁多冗雜,離開長壽殿后,蕭廷便和蕭瓚一起回瑤光殿。</br> 剛踏進久違的瑤光殿,蕭瓚還沒來得及看清殿中的景象,一個龐大的白色身影便朝他撲了過來。</br> 他堪堪接住,一腳還后退了一步,借力支撐。</br> 阿雪在他身上蹭了蹭,發出嗚嗚的叫聲,蕭瓚明顯感覺到它又長大了,直立起來都快比他高了,而且還長膘了,重死了。</br> “你怎么把它養的這么胖?”蕭瓚一邊放下阿雪,一邊沒好氣的看著一臉笑瞇瞇的來福問道。</br> 來福嘿嘿笑了笑,又干咳了兩聲,剛要張口,蕭廷便搶先替他答了。</br> “這不能怪來福,要怪就怪你的大侄子。”蕭廷不好意思的說道,“熠兒總是偷偷投喂阿雪,也不管它餓不餓,還美其名曰,這是增進感情的好辦法。”</br> 蕭瓚聽了又好氣又好笑,一旁的來福也忍俊不禁。</br> “那看來還得怪它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沒原則。”蕭瓚彎腰拍拍阿雪的頭,越看它的臉越覺得不復從前的兇悍英氣,反而變得憨傻憨傻的,這怎么行。</br> “明天開始,把它牽去校場,跟我一起晨練。”蕭瓚做出了決定。</br> 來福連忙應道:“好嘞,奴才記住了。”</br> 看著蕭瓚親自推著蕭廷進了東配殿,來福才一臉幸災樂禍的拍拍阿雪的頭,笑道:“你的好日子結束嘍。”</br> ……</br> 下午,蕭廷和蕭瓚一直待在東配殿里。</br> 最先定下來的是國號和年號,國號大燕,年號永安。</br> 國號是完全沒有爭議的,所有人的提議幾乎不謀而合。</br> 至于年號,是蕭瓚在回來的路上想好的,永安不但寓意吉祥,還和容安的名字諧音。</br> 接下來就是工程巨大且不容馬虎的官員調整任用,所幸蕭廷早就提前做了很多準備。</br> 這些年,蕭瓚獨掌軍權,但是因為經常外出征戰,很多時候政權都是蕭廷代為執掌,他對燕北境內的大小官員要比蕭瓚熟悉。</br> 他心中早就擬好了章程,只等著蕭瓚回來一起參詳補充,再拍板定案。</br> 兩人一起商談了兩三個時辰,新朝的機要大員便初步定了下來。</br> 定下這些大員,就相當于為自己多添了幾雙手,很多事情便可分配下去,不必他們親自操勞。</br> “今日傷腦筋的事情咱們就說到這里,接下來再說些輕松簡單的。”蕭廷說著從案上一堆書稿里抽出一張地圖并打開,說道:“這就是宮址草圖。”</br> 蕭瓚看出來了,這張圖上以王府舊址為中心朝四面擴建。</br> “王府初建時便規模可觀,不但有兩道宮門,還有清晰的中軸線,以瑤光殿為中心,府中如今的三路殿舍以后就是宮內的核心部分。</br> 當然很多地方還需重新命名。”蕭廷說著指了指西路殿上的梧桐苑和天香苑,還有東路殿上的多福軒和福壽軒。</br> 這幾處當初按照王府的規制是不能稱殿的,但其實規模并不比中路殿上的幾處小多少。</br> “主殿后面一排后罩樓將拆除,其后的佛樓、藏書閣、學堂、還有典膳所、良醫所、工正所等處將按照需求保留或者劃為他用。</br> 主殿兩側將擴建其他殿宇,考慮到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工程,所以我們暫時只是規劃,并未動工。</br> 現在人力物力主要集中在前門這一片,畢竟你越快登基越好,到時候要祭天告祖,受文武百官、番邦友邦拜賀行禮,勢必要過午門,還有進門后的左廟右社也得抓緊建起來。”</br> 蕭廷說的很清楚,可蕭瓚還是聽的有些想抓頭。</br> 光是擴建宮址就如此繁瑣,而且看樣子肯定耗資不菲,真是勞財傷命。</br> 但他也只是在心里這么想想,真要說出來未免太任性無知。</br> 既立國必有君,既有君必有宮,皇宮向來象征著皇權與帝王之尊,而且以后也會代代傳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