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一覺睡到了辰時,算是這段時日以來起的最晚的一天。</br> 起床洗漱后,看見蕭瓚已經(jīng)坐在桌邊等著她一起用早膳了。</br> 今日阿蠻給容安燉了一鍋海鮮粥,這是她昨晚就想好的,但因為天氣熱,食材要吃新鮮的,就不能提前準(zhǔn)備。</br> 于是她一大早起來,先忙著浸泡大米,清洗處理螃蟹和對蝦,將這幾樣都備好,再加入豬油一起放在砂鍋里慢慢煎熬。</br> 她和沈星樓干完活的時候,粥還沒好呢,又蓄熱水?dāng)嚢栊』馃趿诵“雮€時辰,再加上洗好的姜片、蘿卜條、鹽,攪拌均勻,起鍋的時候撒上切好的翠綠蔥花,再滴上幾滴麻油。</br> 這樣,一鍋色香味俱全的海鮮粥就熬制成功了。</br> 容安沒來之前,砂鍋就敞口放在桌上先涼著,那源源不斷的香味飄出來,蕭瓚坐在桌邊不動如鐘,但其實(shí)早就食指大動了。</br> 容安走過來坐下后,蕭瓚立刻先給她盛了一碗,隨后自己也盛了一碗。</br> 兩人就著一碟香脆爽口的小菜默不作聲的用膳。</br> 站在一旁的阿蠻親眼看著一鍋的海鮮粥,容安就只吃了一碗,其余全進(jìn)了蕭瓚的肚子。</br> 雖然是容安自己說吃不下的,但是自己辛辛苦苦熬出來的粥,她寧愿自己吃,給沈星樓吃,也不想給蕭瓚吃。</br> “阿蠻的廚藝什么時候這么好了,這么鮮美的粥真是人間美味。”蕭瓚飽餐一頓,用清茶漱了口,抬頭看著來收碗的阿蠻真情實(shí)意的夸贊道。</br> 容安看見阿蠻垂著眼皮,目不斜視,一聲不吭,一臉的不高興。</br> 再看蕭瓚一臉訕訕,卻并沒有生氣的意思。</br> 待阿蠻離開后,蕭瓚才看著容安說道:“你身邊的人都是極好的,忠心又可靠,一心為你,將來定是不能虧待他們。”</br> 想想容安受了那么多的苦,得多虧了有阿蠻和沈星樓這兩個人一路陪護(hù)左右,他們的功勞他都記下了。</br> 所以他又怎么會為阿蠻的無禮生氣,她冷淡的態(tài)度恰恰證明了她對容安的忠心,這才是一個忠仆該有的樣子。</br> 容安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蕭瓚,昨夜沒有掌燈,因此沒能仔細(xì)看清他的模樣。</br> 如今天光大亮,看著闊別已久的他相比上一次見面,仿佛換了一個人。</br> 他褪去了一身傲骨和冰霜,神色沉著溫和,眼神更幽深了,但卻比以前少了凌厲。</br> 去年一別至今,他似乎經(jīng)歷了很多事。</br> “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終于完成了你的使命。”容安開口說道,像是朋友之間相互問候的語氣。</br> 她對蕭瓚自始至終都沒有恨,只有深深的遺憾和惋惜。</br> 前世的她和裴宴笙之間始終沒有開出過花,但是她和蕭瓚之間是開過花的。</br> 花期很短暫但也很甜蜜,他們都為彼此傾盡一切的努力過。</br> 這是她人生中珍貴的回憶。</br> 蕭瓚叩開了她塵封的心門,給了她很多愛,很多溫暖,也鼓勵她勇敢的用愛回應(yīng)。</br> 那對于她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她最終做到了,但結(jié)果還是被愛這把雙刃劍刺痛了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