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我臨時起意,而是事先說好的。”蕭瓚看著不解也不太贊同的蕭明珠說道。</br> “事先說好的?”蕭明珠蹙眉,這說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br> “沒錯,關于這場仗我們最終想要得到什么,我、大哥還有祖母早就有過定論。”蕭瓚不疾不徐的說道。</br> 蕭明珠看著他沉穩且幽深的眼神,心中頓悟,也暗自放下心來。</br> “是我多嘴了,四哥。”她為自己的僭越主動認錯。</br> 這一次她之所以能跟隨蕭瓚出征,一是因為自己的公爹平西侯已經投靠了蕭瓚,二是因為徐景林重傷未愈,她這才有機會嶄露頭角。</br> 但依照她的資質,再加上是出嫁的庶女,并不屬于蕭家的核心人員,確實不夠資格知道這場跋涉千里的討伐之戰的最終走勢。</br> 蕭瓚微微笑了笑,態度明顯是不計較的。</br> 不過心里倒是愈發肯定蕭明珠,也理解平西侯為何如此看重她。</br> 她雖是女兒身,但懂分寸,識大體,隨軍征戰這些日子,她都恪守本分,嚴守軍紀,從不因為自己身份而搞半點特殊。</br> 性格更是爽直不扭捏,遠勝很多男兒。</br> 她出嫁之前,誰能想到王府的一個庶女,有朝一日能在軍中堪當大任。</br> 這還得感謝平西侯這個開明的伯樂慧眼識珠,蕭瓚在心里默默給平西侯記上一功。</br> 蕭明珠見蕭瓚只是微笑,沒有多說什么,心里更加明了這件事不該多問。</br> 于是岔開話題道:“說起大哥和祖母,我都有些想他們了,還有熠兒。這一晃,咱們都出來小半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br> 許是今日拿下廣陵,還剩下最后一步要走,大家的精神都放松下來,有更多的閑思去想平日顧不上的東西。</br> 這不蕭瓚聽她這么說,思緒不知怎么拐了個彎。</br> “想念祖母、大哥和熠兒這些都說得過去,但我怎么很少聽你提起妹夫,你不想他嗎?”他好奇的笑問,像打趣般。</br> 算起來,這已經是蕭明珠出嫁的第五個年頭了,他幾乎沒有聽她提起過她的夫君。</br> 當然,這也是因為前幾年她根本沒有回過幽州。</br> 現在大家同在一個陣營并肩作戰,每日朝夕相處,他這個做兄長的也該關心關心妹妹。</br> “有什么好想的,都老夫老妻了。再說我不在,他樂得沒人管他不知道多自在呢。”蕭明珠大大咧咧的說道,甚至還俏皮的翻了個白眼,不甚在意中又帶著一絲靦腆。</br> 這副樣子倒確實有幾分老夫老妻但感情依舊甜蜜的樣子。</br> 蕭瓚看在眼里,說道:“我聽聞他素有紈绔之名,以后給他安排個差事,讓他收收心吧。”</br> 蕭明珠聽了連忙擺手道:“要不得,他游手好閑慣了,只怕是要辜負四哥的好意。”</br> “有你這么說自己夫君的嗎?”蕭瓚笑道,“他既能與你和睦相處多年,我相信定有他的過人之處。”</br> 蕭明珠看著蕭瓚,又瞥了一眼他手邊的信箋,語氣揶揄道:“四哥,你沒聽過各花入各眼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