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蕭熠都要七歲了,個子長高了一截,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喜怒都寫在臉上。</br> 即便有阿雪陪他玩,他也依然悶悶不樂。</br> 怎么高興的起來呢,偌大的王府冷冷清清,團圓飯竟然只有父親和四叔陪著他一起。</br> 四叔今年更是忙的忘記給他準備新年禮物。</br> 去年除夕夜多開心啊,他收到了容安的翡翠蘋果和四叔的瑪瑙桔子,可是今年什么都沒有。</br> 越想越覺得委屈和難過,蕭熠放下筷子,拿手背揉著眼睛。</br> 他默默掉眼淚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憐無助,蕭廷和蕭瓚尷尬的面面相覷。</br> “大過年的怎么還哭上了,這是很不吉利的。”蕭廷也放下筷子,看著蕭熠無奈的說道。</br> 蕭熠才不管吉不吉利,本來還是忍著啜泣,現(xiàn)在直接放聲大哭了,真真是適得其反,越勸越傷心。</br> “你看,我說什么來著,你把他慣壞了,一年沒禮物,就哭給你看。”蕭廷看著蕭瓚搖頭說道。</br> 蕭瓚也很內(nèi)疚,今年真的焦頭爛額到將這件事忘記的一干二凈。</br> “回頭四叔一定補給你好不好?”蕭瓚探頭看著蕭熠溫聲哄道。</br> 蕭熠可算是給點面子的抬起頭,用揉的紅紅的淚眼看著他說道:“不光要補禮物,還得將四嬸找回來。”</br> 蕭瓚一時語塞,神色都僵住了。</br> 蕭廷忍不住輕彈蕭熠的腦門,訓(xùn)斥道:“還得寸進尺了,不想吃飯就下去玩。”</br> 蕭熠揉了揉腦門,鼓著嘴還真的走了。看著他委屈巴巴的跑去殿外找阿雪,蕭廷和蕭瓚都暗自嘆了一口氣。</br> “童言無忌,你別放在心上。”蕭廷拿起酒壺給蕭瓚倒了一杯酒,斜睨了他一眼說道。</br> “大哥說笑了,熠兒說什么我都不會放在心上。”蕭瓚說著飲下這杯酒,絲絲辛辣伴隨著苦澀入喉。</br> 蕭廷看著他明顯心事重重的眉眼,問道:“薛彥還沒回來?”</br> “大哥都知道了。”蕭瓚有些意外。</br> “平時每日都能見著的人突然消失了大半個月,難道我會不奇怪?”蕭廷笑著反問,又道:“你一回來,他就不見了,定是你差遣他辦事去了,而且去的地方有些遠啊。”</br> 蕭瓚點點頭,看著蕭廷說道:“我讓他去平江了,平江遠在江南,他一個人一來一回加上辦差預(yù)計要一個月,應(yīng)該快了。”</br> 蕭廷了然,又問道:“跟容安有關(guān)?”</br> 蕭瓚再次點點頭,在蕭廷面前,他沒什么好避諱的,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會干涉他提起容安。</br> “查清楚好,不管什么事都得弄得明明白白,到時候徹底放下也好,重新拾起來也罷,才不至于后悔遺憾。”</br> “是這樣。”蕭瓚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br> “少喝點,不是說待會兒還要去鎮(zhèn)北侯府看景林。”蕭廷提醒道。</br> “我知道,這點酒不算什么。”蕭瓚笑道,又看著蕭廷略微斟酌的問道:“大哥,你覺不覺得咱們王府很冷清,是時候該進新人了?”</br> “你什么意思?”蕭廷似笑非笑的看著他。</br> 蕭瓚認真的建議道:“大嫂已經(jīng)走了一年,你該考慮續(xù)弦了,實在沒有合適的正妻人選,娶一房侍妾也行。”</br> “今天怎么了,大的小的都開始說胡話。”蕭廷好笑道。</br> “我可不是孩童,我是認真的,王府太冷清了,熠兒也很孤單,如果能給他添個弟弟妹妹他會很開心。</br> 而且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你們,我也會放心些。</br> 如果大哥同意,我這就命人去張羅,趁著我還在幽州,也能幫你掌掌眼。”蕭瓚一氣說道。</br> 蕭廷看著他說風(fēng)就是雨的樣子,猝然失笑,很想在他腦門上也彈一下。</br> “你是不是搞反了,哪有弟弟給兄長張羅娶親的,你自己都管不好,還管到我頭上來了,給熠兒添弟弟妹妹你也可以啊。”</br> “我還是算了吧。”蕭瓚笑著搖搖頭,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我這一外出就是數(shù)月半年的,不想禍害人為我獨守空房,還是大哥你來吧。”</br> 蕭廷哭笑不得:“這是可以謙讓的事嗎?”</br> 蕭瓚也不管他,只端起酒杯說道:“大哥我先敬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