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瓚和魏瀾一起去了前院的書房,其實這件事無需多說已經一目了然。</br> 徐府的馬車,徐府的仆人,而徐景林身上除了胸口的重創外再也沒有其他傷痕,他肯定是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被人近身襲擊的。</br> 敢這么做、有機會這么做、事后還能想辦法遮掩的人,已經呼之欲出。</br> 只是為什么,何以至此,這是蕭瓚和魏瀾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br> 不過很快就會有答案。</br> ……</br> 后半夜,重兵包圍了徐府,一直待在一起的徐家母女被禁錮在徐夫人的院子里,黃嬤嬤被帶走了。</br> 徐夫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神色蒼白木楞。</br>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遮掩不過去。</br> 景林不是一般人,他不見了,蕭瓚就是翻遍整座幽州城也不會罷休。</br> 他今日進出徐府,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騎馬去了城北,肯定也有人看見,遲早會查出來的,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這么快。</br> 是的,一切似乎接踵而來,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br> 就連黃嬤嬤都被帶走了,黃嬤嬤無疑是忠心的,可她一個老嫗,再忠心也難抵極刑。</br> 蕭瓚肯定能撬開她的嘴,拔出蘿卜帶出泥,大勢已去。</br> 相較于徐夫人的頹然,徐景秋卻害怕焦躁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br> “母親,您快想想辦法。”她撲到徐夫人的身前,聲音嘶啞的喊道。</br> 徐夫人垂頭看著她,她披散著頭發,身上沾血的衣服已經換掉了,先前因為太累還在她的暖閣里瞇了一會兒,是剛剛侍衛進來拿人的時候把她驚醒的。</br> “事已至此,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徐夫人笑的蒼白無力。</br>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徐景秋握著她的手大聲喊道,她瞪著眼睛,神色看起來有些瘋狂。</br> 徐夫人平靜的看著她,問道:“有什么辦法?你說。”</br> 徐景秋紅著眼睛怔怔的看著她,她眼里的算計和害怕,還有那一絲絲的不忍全都沒有逃過徐夫人的眼睛。</br> 徐夫人默默的看著她,干涸的眼角漸漸濕潤了,嘴角抿起一抹譏諷。</br> “母親,您從小最疼我了,女兒真的好害怕,女兒不想死啊。”徐景秋伏在她的膝蓋上哀嚎。</br> 徐夫人咬唇,兩滴淚從眼角滑落。</br> “你說你,如果你沒有那么狠,敢對你大哥下死手,你最多只是嫁不進王府,可你還是徐家小姐,是徐太妃寵愛的侄女,是母親大哥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也一樣會擁有羨煞旁人的富貴生活。</br> 你為什么那么狠呢,為什么那么冷血,殘殺手足是會遭天譴的,你看這報應來的多快。”</br> 徐景秋抬頭看著徐夫人木然而凄涼的神情,憤憤的反駁道:“母親,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沒有那么多如果。</br> 真要追溯起來,如果您當初沒有給我希望,沒有給我無止境的溺愛,今天的一切也不會發生。”</br> “是的是的,一切都是母親的錯。”徐夫人苦笑著應道。</br> “母親,女兒不是想怪您,只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當務之急是自救。”徐景秋可憐無助的看著她,每一寸眼神都在向她乞求,向她施壓。</br> 徐夫人伸手撫摸她的臉,她臉上的腫脹已經消下去一些了,但依然是丑陋不堪的。</br> “確實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你傾注了太多的愛。”她幽幽的說道,“你放心,所有的罪名我來扛,我會把你撇干凈。”</br> “真的?”徐景秋瞪圓了雙眼求證道,她眼中抑制不住的驚喜落在徐夫人眼中,讓她心中刺痛。</br> 刺痛過后就徹底麻木了,一切都是她做的孽,也該由她來收尾。</br> “真的,母親什么時候騙過你,又什么時候對你有求不應。”徐夫人滿臉憐愛的看著她。</br> 徐景秋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徐夫人對她的愛從來都是盲目包容、不計回報的。</br> 也正因為如此,徐景秋又伏在她膝頭痛哭,“母親,沒有你我該怎么辦。”</br> 徐夫人也哭了,哭得無限悲哀,她摸著她的頭說道:“乖,最后再幫母親完成一個心愿。”</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