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景林的質問,徐夫人的臉上也出現了慍色。</br> “在你眼里,幫你妹妹嫁給她喜歡的人就是犯糊涂?你自己聽聽,這是做大哥該說的話嗎?”</br> “要嫁人就光明正大,耍了陰謀詭計就是犯糊涂。”徐景林毫不客氣的說道。</br> “你們已經犯過一次糊涂了,搞得兩家幾乎決裂,還搭上了一條人命,這樣的教訓都沒有讓你們覺悟,這一次你們又想付出什么樣的代價?”</br> 徐景林的話像一根針猝不及防的扎進徐夫人的心里,她咬緊了牙關,瞇眼瞪著他,眼神是徐景林從未見過也看不懂的憤怒和不甘。</br>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br> “過去的事情提它作甚。”徐夫人板著臉說道,“而這次的事情是你姑母牽頭的,我們只是被動接受,僅此而已。”</br> 徐景林哂笑,“不拒絕就是主動參與,何來被動一說。”</br> 徐夫人凝眉望著他,問道:“你為何如此不依不饒,一家人難得團聚,就不能和和氣氣的嗎?”</br> 面對母親和妹妹的指責和埋怨,徐景林心里何嘗不難受,可他若是不聞不問才真是不配做徐景秋的大哥。</br> “母親,我難道會害景秋不成?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這件事行不通,對王爺也不公平,不如就此打住,省的到時候下不來臺。”</br> “好了,你才該就此打住!”徐夫人終于失去了耐心,厲聲喝止他。</br> “景秋說的沒錯,你對這件事確實一無所知,既然不知道,那就什么都別管。</br> 如果你仍然想阻止,盯著我和景秋是沒用的,你不如直接去找你姑母,要以死相逼蕭瓚娶景秋的人是她,勸下她,這件事就打住了,有本事你就去!”</br> ……</br> 徐景林走了,徐夫人頭痛的扶著桌子坐下。</br> 她的心腹嬤嬤走了進來,見她撐著額頭神色痛苦的樣子,趕忙上前勸說道:“公子就是太耿直了,認死理,這才沖撞了您,您犯不著跟他生氣。”</br> 徐夫人聽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就跟他父親一樣是一塊木頭,迂腐至極,根本不明白女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br> 嬤嬤聽了沉默不語,徐夫人也沒指望她能說些什么,她又扶著桌子站起來,進了內室。</br> 此時的徐景秋已經出了徐府,盡管被徐景林掃了興,心情受到了影響,可她依舊沒有忘記今日要去錦繡閣選衣料。</br> 錦繡閣的掌柜前幾日便送信到徐府,說是鋪子里今日會來一批上等裘衣,特邀請她第一個去挑選。</br> 這樣的邀請從前可沒有,最近卻紛至沓來,想想也知道為什么。</br> 所有人都以為她要嫁進王府了,都上趕著巴結未來的燕王妃呢。</br> 徐府的馬車停在錦繡閣門前,掌柜親自出門迎接,又恭敬的領著她進了一間奢華的廂房。</br> 廂房里暖融融的,彌漫著一股清新的熏香,桌子上備好了香茶與糕點,徐景秋剛剛坐下喝了口熱茶,便見一溜水的婢女魚貫而入,她們一人手里捧了一件裘衣,在她面前一字排開。</br> “徐小姐,您想看哪件,用手指一下便行,她們自會上前為您展示。”站在一旁的掌柜諂媚的說道。</br> 徐景秋面上故作平靜,但心已經按捺不住飄了起來。</br>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周到體貼又給足了排面的討好大大的取悅了她,早上在家里的那點不快很快被拋諸腦后。</br> 她認認真真的挑選了半天,掌柜沒有誆她,擺到她面前的這一批裘衣確實上乘。</br> 里面更是有兩件罕見的紫貂皮,紫貂可是最名貴奢華的皮毛之一,皮質細韌、毛絨細軟、底絨豐足、十分保暖。</br> 只是可惜這兩件貂裘一件是金黃色,一件是銀灰色,都不是她想要的顏色。</br> 她想要純白色,不含一絲雜質的純白色,就像去年表哥給李容安做的那件狐裘。</br> 狐裘不如貂裘名貴,可無論哪一種皮毛,純白色無疑都更適合年輕女孩,穿上身宛如雪精靈一般圣潔可愛,只是天然的純白皮毛可遇不可求。</br> 雖然沒有挑到心儀的,可徐景秋還是捧場拿了一件銀灰色貂裘,準備回去送給徐夫人。</br> 既然來了,索性又挑了幾件襖裙當做過年的新衣。</br> 在錦繡閣里待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徐景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br> 馬車行駛在大街上,因為還在下雪,所以街上的人并不多,不斷落雪的路面上有些濕滑泥濘,徐景秋根本沒有繼續逛街的興致。</br> 她剛準備吩咐車夫打道回府,忽聽一聲馬兒的驚叫,接著是車夫拉繩安撫馬兒的聲音。</br> 馬車急急停了下來。</br> “什么人在此攔路,好大的膽子,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車夫沒好氣的喝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