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兩個字李云桐咬的特別重,眼神犀利而調(diào)笑,一副十拿九穩(wěn)的樣子。</br> 容安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br> 她轉頭看向沈星樓說道:“你把人都帶下去吧。”</br> “小姐……”沈星樓不放心,這個女人明顯是在故弄玄虛,她想要和小姐獨處。</br> 可當他看到容安沉默而堅定的眼神時,到了嘴邊的勸說又被咽了下去。</br> 很快客棧大堂里只剩下容安和李云桐。</br> 容安走下樓梯,走到李云桐坐的桌子旁,坐在了她對面。</br> 李云桐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神情也變得正經(jīng)起來。</br>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干脆利落,原本七分的猜想已經(jīng)變成了十分的肯定。”</br> 容安依舊沒有什么表情,看著她的眼神很淡漠。</br> 李云桐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試探自己,便說道:“你根本不是我三妹。”</br> 容安好歹是有點反應了,她勾了勾唇角,問道:“何以見得?”</br> “疑點太多了,只是因為匪夷所思,所以根本不會有人這么想。”李云桐看著她說道。</br> “如果我沒有跟著你去平江,不知道你住進平江府李家,還去祭拜了李府已故的老爺夫人,得知了李府已故的小姐也叫李容安,還是裴宴笙的元妻。我也永遠不可能這么想。</br> 這多稀奇啊,借尸還魂,說出去別人肯定以為我病的不輕,可這不是天方夜譚,是真的。”</br> 李云桐說到這里已經(jīng)有些激動,她死死的盯著容安的眼睛,想要知道自己戳穿她的秘密,她會是什么反應。</br> 沒有想象中的心虛、狡辯、死不認賬,她也在認真的打量自己。</br> “是不是很難以接受?”她甚至這樣問,“你不害怕嗎?”</br> 李云桐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覺得她果然不是一般人。</br> “我為什么要害怕,該害怕的人是你,你這個怪物!”</br> 她第二次用怪物來稱呼容安,且神色鄙夷唾棄。</br> 容安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br> 李云桐看著她眉眼間的冷凝,知道她不高興了。</br> 原來一向鎮(zhèn)定自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容安也有生氣的時候,也有軟肋。</br> 她不愛聽,自己就偏要說。</br> “你知道嗎,我還特地去寺院問了得道高僧,問他可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你知道高僧如何解答的嗎,我想你自己一定心虛不敢去問。”</br> 容安又重新恢復了淡漠,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好似在等她的下文。</br> “高僧說,那些借尸還魂的都是流連人世的惡鬼,他們占人肉身,吸人運道,十惡不赦,必遭天譴,將來去了陰曹地府還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李云桐語氣激昂。</br> 眉飛色舞又幸災樂禍的樣子,仿佛她說的話馬上就會靈驗。</br> 容安沒有被她的這番話嚇到,她搖了搖頭,說道:“你什么都不懂。”</br> “你少故作高深。”李云桐滿臉不屑。</br> “我堅信高僧的說法,你就是惡鬼,可我們不欠你的債,我母親、二弟、五妹,我們根本不認識你。</br>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你把我們害的太慘了,我母親原本好好的當著一品國公夫人,我二弟也前途錦繡,還有我,我本來可以嫁給燕王的,他現(xiàn)在舉旗叛變,說不定我是可以做皇后的。</br> 是你搶走了我們的運勢,你平步青云,到哪里都如魚得水,我們卻一個接一個的倒霉。</br> 我母親和二弟都已經(jīng)慘死,還有我,你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br> 容安看著她蹭的撐著桌子站起來,臉上的神色咬牙切齒,渾身的怨氣沖天。</br> 其實她并不想聽,他們兄弟姐妹幾個找她報仇,抱怨的語氣神態(tài),甚至說辭幾乎都如出一轍,她真的看累了,也聽累了。</br> 可她知道,現(xiàn)在的李云桐就像剛剛的老馮頭一樣,不吐不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