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此事稟告給她,她便立刻猜到他們是什么人了。</br> 說起來,被影子跟著的感覺似乎很熟悉,也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才真正放下心來,堂而皇之的帶著李銘恩和阿湖重回故土。</br> 裴宴笙什么都知道,他默認了一切,也給了她自由和最后一程的保護。</br> “兩個會不會太少?”李銘恩還想討價還價。</br> “夠了。”容安肯定的說道。</br> 她又看著兩人憂心忡忡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李府需要人氣,需要傳承,你們不要再因為我顛沛流離,將根就此扎下,將旭哥兒撫養成人,將李家的基業在平江發揚光大,你們能做到嗎?”</br> 李銘恩和阿湖看著容安認真的神色,鄭重的用力點頭。</br> 他們明白容安這是為他們好,但是這樣神圣的托付他們根本無法拒絕。</br> “小姐放心,我們會守好李府,守好您的家,隨時等著您。”李銘恩拍著胸脯保證道。</br> 容安自然是信的。</br> ……</br> 次日依舊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李銘恩、阿湖,還有容安一起出發去了虞山。</br> 李家祖墳就在虞山腳下,李銘恩和阿湖遠遠看著容安跪在一座墳冢前。</br> 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對著墓碑再次彎腰一拜。</br> 他們祭拜完便離開了。</br> 又過了許久,虞山腳下的密林里走出來一個人,他先環視了四周,見四下無人,才疾奔至容安祭拜的墓碑前。</br> 墓前的紙錢還沒有燃盡,他默默記下碑文,剛要離開,轉身卻被不遠處的另一座墳冢吸引。</br> 他急忙跑上前,在看見上面的碑文時,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br> 是夜,在平江城最大客棧的一間上等客房里,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一個嬌小的女人面前。</br> “你說她白日去祭拜了李府已故的老爺和夫人?”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是的,在下親眼所見,而且十分虔誠。”男人很肯定,又補充道:“我還在李家祖墳里看見了李容安的墓,真的同名同姓,因為好奇,我便又回城打聽,才知那是李家老爺夫人已故的獨生女,也是西陵侯已故的第一任夫人。”</br> “哐當”一聲,女人手里把玩的兩顆碩大珠子全都滾落在地。</br> 男人看見這兩顆珠子,一顆滾到了自己的腳邊,一顆滾到了女人的椅子下,他連忙將珠子都撿起來。</br> 這兩顆珠子都有鴿子蛋大小,晶瑩透亮,柔光四溢,混跡江湖的他又怎會不識貨,這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上品,價值連城。</br> 何況這珠子上還帶著女人的體溫和一股特有的香氣,聞著讓人覺得渾身發熱,連喘息都比平時急。</br> 他咽了一下口水,伸手將珠子奉到女人面前。</br> 這女人不知是何來頭,出手不凡,當初在京城的黑市上揚言要雇傭江湖上最頂尖的殺手,聘金便是十顆這樣的夜明珠,實在是太誘人了,他沒有理由不接活。</br> 這個女人已經預付了五顆,還有五顆待事成之后交付。</br> 而且據她說,這樣的珠子她有一整盒,當然她不可能隨身攜帶,已經將大部分藏匿在妥當的地方。</br> 對此,他將信將疑,不過看她這些日子以來暴露的財物,各種上乘的寶石翡翠金器,隨便一件拎出來都價值千金,所以無論如何,這個女人身懷巨富,他得小心伺候著,不能因小失大。</br> 女人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兩顆珠子,收回神思,瞇眼看著面前的男人。</br> “先前你一直說要等待時機,那么現在時機成熟了嗎?”她一邊收回珠子,一邊問道。</br> 男人拱手答道:“現在確實要比在京城的時候好下手很多,不過她身邊還有西陵侯的人。”</br> “幾個?”女人問道。</br> “兩個。”</br> “兩個你也要忌憚,還好意思號稱江湖第一殺手?”女人滿臉譏諷的嗤笑道。</br> 男人面對奚落倒是面不改色,他可不跟女人一般見識,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的金主。</br> “小姐有所不知,即便是兩人,可都是以一敵百的角色,我的想法是,只要出手,就必須一擊即中,否則一旦暴露,我們可就沒有機會了。”</br> 如果不能一次性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這些人,那么引來裴宴笙將會后患無窮。</br> “別跟我說這么多,我只想知道到底什么時候出手!”女人朝他怒問道。</br> 她已經夠有耐心了,從京城忍到了平江,李容安現在已經脫離了裴宴笙,這就是天賜良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