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瓚回過神來,看了身旁的侍衛一眼,侍衛會意將跪在地上的管事帶了下去。</br> 啞奴就是北齊四皇子,他根本不是啞巴,不過管事的話他是信的。</br> 四皇子蟄伏在蒙族,自然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底細,找幫手只會暴露他。</br> ……</br> 兩日后,燕北軍的最后一批人馬在徐景林的帶領下向西撤出安陽,往晉陽的方向奔去。</br> 自此,在歷經四個多月后,安陽城又重新回到朝廷手中。</br> 朝廷的兵馬進駐安陽城,這對城中百姓來說沒什么不同,不過是換一批人占領這里罷了。</br> 但對于安陽知府高祿來說,則頗要費一番功夫。</br> 當晚他便為住進府衙的裴宴笙和肖健,還有韓啟山設宴慶功。</br> 筵席設在府衙后堂,滿桌子珍饈美味配著陳年的花雕酒,這對于剛剛打了勝仗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犒勞。</br> 肖健盡管受了傷,可根本抵擋不住濃濃的酒香和心里的興奮,恨不得把酒壺抱在懷里,喝他個不醉不歸。</br> 裴宴笙和韓啟山則冷靜很多。</br> 作為東道主的高祿舉杯起身道:“下官替安陽城的百姓敬各位將軍一杯,感謝諸位奪回安陽城,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免遭被欺凌壓榨之苦。”</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韓啟山看著他問道,“難不成此前燕北軍在城中燒殺搶掠了?”</br> 肖健聞言將喝空的酒杯重重拍在桌上,瞪著眼睛氣鼓鼓的說道:“你且把叛軍的惡行細細說來,回頭我們定饒不了他們。”</br> 高祿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搖頭嘆道:“那叛軍與關外的蠻子打了多年交道,少不得染上一些野蠻行徑。</br> 他們進城后便威逼利誘下官為他們所用,若是下官不從,他們便要屠殺無辜百姓。</br> 下官身為安陽城父母官,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百姓被殺,于是便忍辱負重假裝投誠。</br> 一方面是穩住叛軍,保護城中百姓。另一方面是想做個內應,等待朝廷援兵的到來。”</br> 他說著鞠了一把辛酸淚,“功夫不負有心人,下官終于盼來了各位。”</br> 肖健聽了覺得他很不容易,便說道:“你做的很好,我等回京后一定會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br> 高祿聽了心中一喜,嘴上卻說道:“謝將軍美意,不過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不敢討賞。”</br> 一旁的韓啟山笑了笑,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裴宴笙,沒再多言。</br> 高祿也偷偷看了裴宴笙一眼,西陵侯確實如傳聞中一樣冰冷,所以自己剛剛那一番聲情并茂的自辯,他不置一詞,并不意外,至少他沒有反駁和質問,說明自己應該過關了。</br> 于是他松了口氣坐下來,繼續陪客。</br> 酒過三巡,桌上的酒壺空了,高祿命人送酒進來。</br> 須臾,一個身著淺粉色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的少女捧著一只白玉酒壺走了進來。</br> 她十六七歲,長相嬌美,皮膚白膩,身姿婀娜,步履搖曳,整個人透著七分秀雅,三分嫵媚,是個不可多得的絕色佳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