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退了下去,孟書妍忍不住嚶嚶的哭起來。</br> 她不再無理取鬧,只是默默的哭泣,淚水仿佛決堤了一般。</br> 悲切的哭聲昭示了她的傷心,原本頭痛的太后聽了頭更痛了,但也十分不忍。</br> “好了,天又沒有塌,哭這么傷心做什么,真是晦氣。”她瞥了眼孟書妍,滿臉嫌棄的說道。</br> 孟書妍滿臉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太后,問道:“姑母,別人已經捷足先登懷上了龍嗣,還一躍成了賢妃,等生下孩子還不是順理成章的入主中宮,這還不算天塌,那什么才算?”</br> 太后被她的話氣笑了,搖搖頭道:“你父親就是太寶貝你這個女兒了,沒讓你受過一點挫折,以至于你把什么事都想的這么簡單。</br> 哀家且問你,即便賢妃懷了龍種,你怎知她一定能順利生產,即便順利生產,你又怎知她一定能生個皇子?”</br> 太后一席話讓只顧著憤怒傷心的孟書妍慢慢冷靜下來。</br> 她愣愣的看著太后,執拗的說道:“可她還是有可能誕下皇子,不是嗎?”</br> 皇長子在大鄴朝的地位有多高,她們心知肚明,當年瑞王作為皇長子,即便他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小宮女,也依然有大半的朝官擁戴他登基。</br> 他和景帝為了皇儲之位爭了十年之久,最后還是因為瑞王意外身死,景帝才得以順利登基大寶。</br> 所以誰能生下皇長子,誰就能一步登天,這毫不夸張。</br> 太后看著孟書妍眼中的惶恐和不安,語氣決絕的說道:“哀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br> “姑母……”孟書妍被太后眼中的陰冷和肯定所震懾,同時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氣。</br> “哀家不會允許賢妃生下皇長子。”太后再次明確的說道,“她算哪根蔥,一個石門來的野丫頭,憑著一張妖媚的面孔就妄圖掌控后宮,做夢!”</br> 孟書妍怔怔的看著太后,她很少在太后臉上看見這么咬牙切齒又陰森的表情。</br> 自從姑母榮升太后,便一改往日的和煦,漸漸端起了架子,可即便是上次在蓮湖邊與陛下爭執,她也沒有像這樣疾言厲色。</br> 看來賢妃是觸及了她的底線,也是,上次偷偷向陛下通風報信的人正是賢妃,這不是公然跟太后作對,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嗎。</br> “可是現在陛下就是對她萬般寵愛,不顧非議將她的位份升這么高,不就是想讓她在宮里能橫著走,不受人欺負嗎?</br> 陛下如此護著她,咱們又該如何呢?”孟書妍不無傷心的說道。</br> 太后目光冷厲,這正是她這幾日頭疼的原因,一個外人還不足以讓她大動肝火,真正令她失望不安的是皇帝的態度。</br> 皇帝向來敬重她,可這次無論她怎么勸說,他都鐵了心的要立韓美人為賢妃。</br> 從前的母慈子孝似乎正在一步步遠去,這其中當然少不了賢妃那個狐貍精蠱惑圣心,但皇帝絲毫不顧及她這個母親的顏面,也著實令人膽戰心驚。</br> 后宮一旦成了皇帝的一言堂,人人都有樣學樣的去巴結他,那她這個太后還有何威信可言。</br> 后宮也關系著前朝,她絕不能放手,她身上擔著的不止是太后的職責,還有孟家的興衰。</br> 想到這里,她哂笑道:“賢妃的位份再高還能越的過哀家嗎,再說皇帝就是再寵愛她,也不能整日將她拴在褲腰帶上吧。”</br> 她說著又看向孟書研,叮囑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老老實實的回寢宮待著,你已經惹了皇帝不高興,就不要再生事端。</br> 回去也好好磨磨性子,遇事你除了橫沖直撞,除了哭,你還會什么?</br> 適當的時候也要裝裝柔弱,服個軟,男人不都吃這一套嗎?”</br> 孟書妍虛心的聽著,認真的點點頭:“姑母,我都記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