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后,受邀的眾人都要先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br> 京城內的世家大族夫人小姐齊聚一堂,大家有說有笑,恭迎奉承。</br> 容安見到了不少熟面孔,有定遠侯夫人,永平伯夫人,工部尚書夫人,李云蘭和李云瑤也都受邀了。</br> 還見到了建平帝的后宮佳麗,眾位美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不過當屬那位韓美人姿容最佳,令人眼前一亮,仿佛九天玄女下凡。</br> 人都到齊了,太后才在宮女的攙扶下登上寶座,接受眾人參拜。</br> 她笑語晏晏,慈眉善目,抬手讓眾人起身,又命宮人賜茶。</br> 一行人在慈寧宮大殿小憩片刻,便跟著太后前往御花園。</br> 今日天朗氣清,萬里無云。花紅柳綠、環山銜水的御花園一片風光明媚,風平浪靜的蓮湖仿佛一面通透的鏡子,倒映著蔚藍的天空。</br> 湖面上的睡蓮有的已經盛開,有的才露尖尖角,蜻蜓立在浸潤著水珠的花骨朵上,美的詩情畫意。</br> 而這一片的蓮花蓮葉中,有兩朵最是顯眼。</br> 它們的花瓣一半是嫣紅,一半是鵝黃,顏色鮮艷,對比十分強烈,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br> 太后被人簇擁著進了湖邊的八角涼亭,亭子里有兩張石凳。</br> 太后和云蘿公主一起坐了下來。</br> 其余人便站在亭子外圍的湖邊觀賞。</br> “這真是天下奇觀,臣婦活到這把年紀,還是頭一次看見紅黃雙色睡蓮,今兒真是長見識了。”站在湖邊的定遠侯夫人轉身看著亭子里的太后笑道。</br> 她身旁的永平伯夫人接話道:“豈止是奇觀,欽天監的人都說這兩朵睡蓮乃祥瑞,我等能看上一眼,也能沾沾運道,這還得多謝太后賜福。”</br> 永平伯夫人話音一落,其他人便紛紛附和向太后謝恩。</br> 太后笑著擺擺手,斜睨了永平伯夫人一眼,笑道:“就你最會帶頭。”</br> 雖是嗔怪的語氣,但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br> 她又看著眾人說道:“這紅黃雙色蓮花著實稀奇,能讓你們一飽眼福哀家便很高興了,若真能助你們提升運勢,也是功德一件。”</br> 太后話畢,眾人又是一陣奉承。</br> 太后再次擺擺手,說道:“賞花吧。”</br> 大家這才三三兩兩的結伴認真賞起花來,有的甚至虔誠的雙手合十對著雙色蓮花許愿。</br> 而且許愿的大多是未出閣的小姐,裴嘉敏便是其中之一,容安看的忍俊不禁,她姻緣已定,不知現在求的又是什么。</br> 再看另一側,李云蘭和李云瑤也在閉著眼睛許愿,她們兩出了慈寧宮便一直跟在她身邊。</br> 這些女孩兒都是一個看一個,跟著學呢,生怕自己沒許愿就吃虧了似的。</br> 容安又看向裴嘉敏身側的陳夫人和陳知初。</br> 她們兩沒有許愿,只是靜靜的看著花,陳夫人似是察覺到容安的目光,還轉頭與她相視一笑。</br> 陳知初則沒有動靜,不過容安覺得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br> 正有所疑慮,陳知初的身子忽然前后晃動了一下,幸好陳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不然她都可能跌倒在地。</br> “知初,你怎么了?”見女兒忽然虛弱的倒在自己肩上,陳夫人嚇壞了,趕緊問道。</br> 容安也立即來到她的身邊。</br> 陳知初還不至于喪失意志,她只是覺得頭很暈,渾身乏力。</br> “頭暈。”陳知初靠在陳夫人的肩膀上無力的說道,神色頗為痛苦。</br> 容安立即扣住她的手腕,她的脈象虛弱微沉,很不正常。</br> 這時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陳知初,紛紛圍過來關心。</br> “昭儀娘娘這是怎么了,臉這么紅?”</br> “該不是中暑了吧?今天的日頭確實有點曬。”</br> “不至于吧,這還有兩天才到農歷六月呢。”</br> 眾人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著。</br> 太后看著亭子外的這一幕,發話道:“陳昭儀不舒服便趕緊回宮歇著吧。”</br> 她說著又點了身側一個宮女,吩咐道:“宣太醫來給陳昭儀瞧瞧。”</br> 宮女領命趕緊去了。</br> 陳夫人這邊也趕緊謝恩,和容安一起扶著陳知初告退。</br> 陳夫人一行人離開后,人群里又小聲議論了幾句,不過畢竟太后在場,不敢妄議。</br> 很快大家又一邊賞花,一邊閑聊了。</br> 容安走了,李云蘭和李云瑤便有些拘謹,但還好跟她們有過節的孟書妍今日并不在場。</br> 這時一位雍容爾雅的夫人走到她們的身側,笑著問道:“剛剛兩位小姐可是向蓮花許愿求姻緣了?”</br> 這位夫人面相親和,說話也溫聲細語,口氣更是開玩笑般。</br> 李云蘭和李云瑤不由對她印象很好,兩人都靦腆的笑笑,不好意思作答。</br> “夫人,您是……”李云蘭禮貌的問道,她并不認識這位夫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