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薛姨娘的激動,容安從容很多,看著她笑道:“還沒恭喜姨娘喜得貴子。”</br> 薛姨娘是去年她離開京城前有的身孕,算算日子,早該生了。</br> 說到這個,薛姨娘臉上喜不自禁,“謝謝三小姐還記掛著我,宏哥兒已經三個月了,長得很是可愛。”</br> “長宏?”容安默念了一聲,又點點頭夸贊道:“是個好名字。”</br> 薛姨娘與有榮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是國公爺取的名字,說是希望他將來能大展宏圖。”</br> “好寓意。”容安笑道。</br> 鎮國公有這樣的愿望不難理解,如今的鎮國公府不僅名聲不好,原本世襲罔替的爵位也變成了承襲三世,他肯定迫切的希望子孫里能出個能人扭轉這個局面。</br> 而現在長子李長澤已經廢了,六公子李長智還小,七公子李長宏剛出生,還真是任重道遠啊。</br> 想到這里,容安兀自笑了笑,又抬頭看向阿蠻。</br> 阿蠻會意,立刻去內室拿了一個小巧的烏木盒子出來。</br> “這是送給七弟的禮物,還請姨娘笑納。”容安示意阿蠻將盒子交給薛姨娘。</br> 薛姨娘一臉受寵若驚,她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塊翠綠欲滴的玉佩,看水色便知是極品。</br> “這也太貴重了。”薛姨娘驚嘆。</br> 容安面色坦然,說道:“我以為我和姨娘之間的交情,這塊玉佩并不多。”</br> 薛姨娘聞言不由滿腹感慨,她沒有推脫,收下玉佩,看著容安說道:“多謝三小姐看重,我替宏哥兒謝謝他三姐。”</br> 容安笑著搖搖頭。</br> 寒暄過后,薛姨娘撫著手里精致的盒子說道:“三小姐料到我會來。”</br> 這禮物一看便是提前準備好的。</br> 容安點點頭,“是父親讓你來的。”</br> “沒錯,國公爺讓我來看看您。”</br> “他還有些自知之明,沒有親自登門。”容安笑道。m.</br> 薛姨娘也笑了,“其實國公爺他挺怕您的,您慣不給他面子。”</br> “他怕我,是因為他心虛。”容安直言不諱。</br> 薛姨娘也不否認這一點,“國公爺他怕您,可現在還得仰仗您,您是不知道,今日早晨的國公府那可真是賓客盈門。</br> 反正我是很多年不見此等盛況了,尤其是您出嫁后,咱們國公府門庭冷清,門可羅雀。</br> 今日國公爺高興壞了,真真是意氣風發,揚眉吐氣。”</br> 薛姨娘說的毫不夸張,甚至她自己也是喜上眉梢。</br> 作為國公府的一員,如今又有了孩子,她沒有理由不盼著國公府好。</br> 容安看著薛姨娘夸夸其談的樣子,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出,沒辦法,鎮國公府是三小姐的娘家,親的不能再親,這是斬不斷的血緣關系。</br> 不過她得先把丑話說在前頭,“仰仗我,大可不必,我不插手庶務,更不會向侯爺開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br> 薛姨娘面露鄭重,趕緊點頭道:“我懂。”</br> 其實容安的脾氣和為人她多少也是了解的,她不想管的事情,即便跪下來求也沒有用,她想管的事情,你不開口,她自己也會幫忙。</br> “三小姐請放心,回頭我一定將您的意思轉達給國公爺,也會勸他盡量不要來打擾您。”薛姨娘保證道。</br> 現階段根本不需要容安幫什么,光是借著她和西陵侯的親事,國公府就已經非常受益了。</br> 國公爺可千萬別急功近利,得罪了這位姑奶奶。</br> “姨娘一直都是明白人。”容安笑道。</br> “謝三小姐夸獎。”薛姨娘謙虛的說道。</br> 又將府中的概況說給她聽,六少爺李長智八歲了,如今讀書很用功。</br> 兩位小姐,十四歲的四小姐李云蘭和十三歲的五小姐李云瑤,平日里都在閨中,很少出門。</br> 說白了,國公府的女眷在京城備受冷落。</br> 蔣氏敗光了國公府的名譽,使得兩位未出嫁的小姐遭到了牽連,雖然還未及笄,但眼下既沒有請帖上門,也沒有正經的主母張羅,看樣子是很難有門當戶對的好婚事。</br> 可就在這個尷尬的節骨眼,容安回來了,國公府的三小姐成了西陵侯夫人,誰不想跟西陵侯做連襟啊。</br> 這也是鎮國公喜出望外的原因之一。</br> “三小姐,我聽說現在京城待字閨中的小姐們雖然眼紅您,可背地里都爭相拜您的小像呢,說是比拜月老還靈驗。”薛姨娘想起來呵呵笑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