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談不上什么改變,一切都是命運使然。</br> 有的人失望過后就放下了,有的人失去之后方知悔恨。</br> 但無論如何,就像她對裴宴笙說過的,這世上沒有后悔藥。</br> 何況她早已不是從前被框在院子里以夫為天的小女人,如今無論她的眼界和思想都更豁達了,她身上也多了更有用的本領,她向往自由,一切自由的東西。</br> 裴宴笙看著容安投向遠處高塔的目光,霞光映照在她的眼底,她的目光看起來柔和而漫無目的,卻透著一股堅定的光。</br> 讓人看了為之心動。</br> 有時候人的思想和眼界都反應在眼神中。</br> 裴宴笙看著這樣的容安,更加不后悔自己的強取豪奪。</br> “容安,你對我有信心嗎?”他突然問道。</br> 他和蕭瓚,容安更看好誰呢,他很好奇。</br> 容安收回目光,重新看著他,他的問題倒真是值得她好好思索一番。</br> 其實她能預知的事情很有限。</br> 上輩子死后,她作為一縷殘魂寄生在鐲子上,跟著阿湖回到了平江。</br> 她之所見所聞皆是阿湖平日所見所聞,阿湖平日深居簡出,能接觸的不過左鄰右舍兩三人。</br> 小老百姓又能知道什么呢,無非是轟動天下的大事。</br> 燕王造反首當其沖,后來燕王休妻再娶也令百姓議論了好一陣。</br> 再就是裴宴笙率軍抵抗,兩方對峙了好些年,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br> 除此之外,她知道最多的就是關于裴宴笙的事情,這些消息都來自潛伏在京城的李銘恩給阿湖寫的信。</br> 多是有關他的大動作,比如和政敵的交手、升遷等等。</br> 不過他的私生活和身邊的人都甚少提及,因為李銘恩根本不關心這些,所以她連上輩子裴嘉敏到底嫁給了誰都不知道。</br> 只知裴宴笙是一直都未再娶的,但他為何不再娶,李銘恩自然毫不在意。</br> 即便他在意,太隱私的東西,他也未必查得到。</br> 而這輩子的大趨勢沒有改變,但很多細枝末節都變了。</br> 首先就是景帝,上輩子他一直在龍椅上好好地坐著,根本沒有中風。</br> 而且他的丑事也并未在坊間流傳,可見景帝當時操控輿論和人心的鐵腕手段。</br> 在大鄴朝百姓心中,燕北軍就是亂臣賊子,造反奪權,因此他們控訴什么都會被當成污蔑和借口,根本沒有人聽。</br> 以至于容安重生后,也只知蕭瓚會造反,卻未深思這背后的原因,甚至她一度也把蕭瓚當成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br> 其次就是她代替李云桐嫁到了燕北,而蕭瓚造反的進程也提前了,并且已經十分順利的拿下了石門。</br> 容安想,這些變化多半是由于她的重生。</br> 那么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說不定還要有變化。</br> 想到這里,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氣,一切都是未知,未知代表著無限可能。</br> 裴宴笙一直盯著她,期盼著她的答案,他看見容安眼中的光忽明忽暗,閃閃爍爍,真真叫人難以捉摸。</br> 當然,容安不可能告訴他自己能預知前事,哪怕預知的并不準,事實上,她不會對任何人說。</br> 她深信古語,天機不可泄露。</br> 預言是神秘的,但也是極度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招致殺身之禍。</br> “這么難回答?”裴宴笙忍不住笑著催促道,實在是被她的眼神弄的抓心撓肝。</br> “我不知道?!比莅不剡^神,輕飄飄的搖搖頭。</br> 裴宴笙哭笑不得,敢情她煞有介事的醞釀這么久,最后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他頗有幾分被戲弄的感覺。</br> 當然他不會生氣,甚至覺得被這么逗了一下,心里很開懷。</br> 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仰頭看向天邊,最后一縷霞光即將消失,夜幕將要降臨。</br> 他起身說道:“回去吧,該吃晚飯了?!?lt;/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