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又一波炮竹聲響徹天際。</br> 王府里燈火通明,瑤光殿的長廊下紅燈高掛。</br> 寢殿中的銅制寶蓋香爐里燃著龍涎香,與空氣中甜絲絲的味道纏綿在一起,醉人心魂。</br> 尖尖的爐頂上嵌著的碩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如明月一般,給室內(nèi)灑上一層清輝。</br> 珠光甚至透過檀木雕花大床邊懸著的層層桃花云霧煙羅帳,映照在床上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br> 容安面若桃花,鼻尖上甚至沁出了汗珠,她明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羅衫,可奈何身后貼著個火爐。</br> 前兩天他們就沒有分被子睡了,不過蕭瓚還算規(guī)矩,親親抱抱,都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br> 今天許是喝了酒,他變得沒完沒了,還有些失控。</br> 看著在自己懷里雙手抱胸縮成一團(tuán)的容安,蕭瓚忍俊不禁。</br> “我還沒有來真的呢,你就怕成這樣?”他一邊說著,一邊親吻她細(xì)嫩的后頸。</br> 她的皮膚嬌嫩雪白,他總是抑制不住想輕咬她一口。</br> 容安瑟縮的更厲害,渾身都是酥麻的。</br> “你是屬狗的嗎?”她忍不住抱怨,“為什么總愛咬人。”</br> “我不屬狗,我屬狼。”蕭瓚貼著她的耳朵輕笑,“我不但想咬你,還想吃掉你。”</br> 容安臉上滾燙,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之前的樣子確實好像貪婪的狼,不管不顧的在她身上噬咬,不疼,但是卻令她陷入不能自控的恍惚。</br> “但是我又舍不得一口吃掉你。”蕭瓚繼續(xù)在她耳邊說道,帶著一絲無奈。</br> “看你那么害羞無措,看你那么害怕恐懼,我知道你還沒準(zhǔn)備好,你的心里和身體都沒有為我準(zhǔn)備好。”</br> 他說著手心按在她的胸口。</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我很有耐心的,我都等到我的豆芽菜長大了,肯定也能等到她開花。”</br> 蕭瓚的話令容安感動之余又很羞憤。</br> 她轉(zhuǎn)過身瞪著他說道:“你嘲笑我。”</br> 蕭瓚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笑的肩膀抖動。</br> 他含笑看著她,用低啞的聲音說道:“我之前對你那般狂熱像是在嘲笑你嗎,明明魂都被你勾走了。”</br> 容安臉頰嫣紅,不依不饒的說道:“那你以前嘲笑我了。”</br> 蕭瓚這下無法反駁了,不過想起他們剛成婚的時候,她的小身板真的跟孩子沒兩樣。</br> 大半年的時間,她有了如今的身段,可見調(diào)養(yǎng)的非常好。</br> “誰說豆芽菜不好了,豆芽菜也很可愛啊,只要是你,我都喜歡。”蕭瓚抱著她說著好話。</br> 容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直視豆芽菜了,又好氣又好笑。</br> “容安,我說真的,我喜歡你的語態(tài),喜歡你的嬌憨可愛,喜歡你的乖巧懂事,一顰一笑,這些都是你最先令我心動的地方。”</br> 容安看著蕭瓚認(rèn)真又明亮的眼睛,禁不住心口一緊。</br> 她突然想,如果前世可以遇到蕭瓚,他會喜歡上自己嗎。</br> 但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br> “阿瓚,你要記住你的話。”容安摟著他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胸前。</br> 蕭瓚覺得她忽然很依戀自己,也不由將她抱得更緊。</br> “當(dāng)然。”他說道。</br> 看著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腦袋,蕭瓚寵溺的摸摸她的秀發(fā),有時候還是會把她當(dāng)成孩子,畢竟她確實還小啊。m.</br> “容安,我問了良醫(yī)所的大夫,他說女子最好到了十七八歲再生育,太小的話,于生育不利,會有危險,所以我們不著急。”</br> 他說著在她發(fā)頂親了親,又強(qiáng)調(diào)道:“反正我一點兒也不急。”</br> 容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她心里五味雜陳,既愧疚又溫暖。</br>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蕭瓚如此傾心的寵愛與呵護(hù),這一輩子她最懼怕的愛,卻果然還是最令她溫暖的東西,她抵抗不了它的誘惑了。</br> “阿瓚,謝謝你。”容安抬頭看著他,眼神幽深。</br> 蕭瓚看著她烏黑的瞳仁,不明白為什么會在她眼中看到一絲傷感和患得患失。</br> 她對愛似乎總是放不開,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顧忌。</br> 可她依然接受了自己,接受自己一步步的靠近攻占她,蕭瓚已經(jīng)覺得很滿足幸福了。</br> 他什么也沒說,回應(yīng)她的是纏綿的親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