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瓚滿是寵溺的笑眼里閃過一絲愧疚,立刻保證道:“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每天都陪你玩。”</br> “真的嗎?”蕭熠一臉驚喜。</br> “四叔何時騙過你?”蕭瓚一邊說著,一邊抱著蕭熠走到蕭廷面前。</br> “大哥,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他說道。</br> 自己和母親都不在,不但衙門里的事情他要處理,還有王府里大大小小的瑣事也少不得要過問。</br> “談不上辛苦,反倒覺得很充實。”蕭廷笑的溫文爾雅。</br> “是嗎。”蕭瓚聞言哈哈笑道。</br> 容安也上前叫了聲大哥。</br> 蕭廷微笑著看著她,點點頭道:“回來就好。”</br> ……</br> 這一晚,王府又久違的熱鬧起來。</br> 蕭廷和蕭熠一起在瑤光殿用膳,宴上菜肴精致豐盛,大家還一起吃了餃子。</br> 如此佳節,自然少不了要喝酒,容安只陪喝了一杯應應景,蕭瓚和蕭廷倒是喝的盡興。</br> 酒足飯飽,蕭熠又賴在瑤光殿玩了會兒,最后還必須要求蕭瓚親自送他回去。</br> 蕭瓚今日心情好,對他有求必應,于是二話不說抱上他,送他和蕭廷一起回天香苑。</br> 瑤光殿里很快被收拾妥當,容安站在打開透氣的半扇窗戶前。</br> 今晚盡管寒冷,卻靜謐無風,空氣中有暗香浮動,漫天的璀璨星河籠罩著眼前宮燈環繞的四方天地,美得仿佛人間秘境。</br> 不一會兒,拱門那里出現一個人影,是蕭瓚回來了。</br> 容安收回目光,走進暖閣。</br> 待蕭瓚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她靜靜的坐在暖閣的錦榻上,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說。</br> 蕭瓚走到她面前,并沒有在她身旁坐下,而是拿了一張小杌子坐在她的腳邊,和她面對面。</br> “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開心。”他拉著容安的手說道。</br> 容安看著他的大手包裹著自己的手,動作是那樣的自然嫻熟。</br> 她有些不自在,卻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br> 回想起來,蕭瓚對她的心思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潛移默化。</br> 開始的時候,他是傲慢無禮的,還總愛捉弄她,雖說是捉弄,但卻沒有任何實質的傷害,甚至帶著親昵。</br> 后來慢慢的,他們變得仿佛像朋友般,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相互幫忙,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無論去哪里,他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br> 那時候他就不會再捉弄她了,以前不甚在意,現在想想,他怎么就突然變了呢。</br> 以她對蕭瓚的了解,若是不喜歡的女孩子,他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當初能捉弄她,說明蕭瓚一開始就不討厭她。</br> 當再也不捉弄她時,就說明那時候他已經很喜歡她了吧。</br> 不想再在她面前表現的很幼稚,也不想弄巧成拙惹了她的厭煩,在她面前更加小心翼翼。</br> 是了,他開始以各種借口送她禮物,還以各種理由跟她親昵。</br> 天冷的時候拉她同睡一個被窩,手指被扎的時候含住她的手指吮吸,親熱的叫她的名字,猝不及防的欺近她,不動聲色的撫摸她的頭發……</br> 種種行徑,容安現在想想都覺得面紅耳赤。</br> 自己當時是怎么麻痹自己,才心安理得的和他一起生活了這么久。</br> 蕭瓚對她表明心跡以來的這幾天,她總是在想這么問題。</br> 原因無外乎她早就知道這場婚事的結局,所以一開始就沒有抱有任何幻想。</br> 再者,她本能的回避感情,心里自然不想朝著這個方向想。</br> 而且,她對感情是內斂自卑的,一點點示好親近不足以讓她飄忽起來,覺得這就是愛她。</br> 何況蕭瓚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燕王,她怎么敢自作多情。</br> 以上種種,才讓她一直自我麻醉,直到蕭瓚為她吸出蛇毒。</br> 想到這里,容安抬頭看向蕭瓚,眼神是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br> 她真的是很感謝他的,感謝他的照顧和保護,也感謝他付出的真心,讓她體會到那種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覺。</br> 所以當初在客棧的時候,她沒有拒絕他。</br> 被愛的感覺很好,而她也不討厭蕭瓚,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機會呢,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br> 可眼下他們之間還有一道鴻溝。</br> “太妃是因為我才離開王府的,我豈能心安理得。”容安看著蕭瓚說道。</br> 蕭瓚看著她水光瀲滟的雙瞳,情不自禁的捏捏她的手,說道:“叫什么太妃,應該喊母親。”</br> 容安莞爾,“只怕她老人家未必樂意。”</br> 蕭瓚蹙眉,看著她的眼神深沉而靜默。</br> “你都知道了?”他問。</br> 容安點點頭,想必他也知道了吧。</br> 回來的這一路,已經足夠她身邊的侍衛將一切都稟告給了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