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和蕭瓚回到幽州的時候正縫大雪節氣,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萬里飄雪。</br> 不過一天的功夫,整個大地已經是一片銀裝素裹。</br> 下雪天,沒有什么比待在暖和的屋子里賞雪更愜意了,容安抱著手爐坐在暖閣的窗前,窗外是洋洋灑灑、漫天飛舞的雪花。</br> 除了灰瓦紅墻,便是天地一色的白。</br> 寢殿東南角的紫藤早已枯萎,只剩下枯藤老樹,樹下的秋千紋絲不動,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br> 西南角的臘梅開了,傲雪迎風,陣陣冷香撲鼻。</br> 明明是很安靜的畫面,可卻又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看很久也不覺得無聊。</br> 蕭瓚回來的時候便一眼從窗戶看見容安,她一臉怡然的賞著雪,愜意又慵懶。</br> 他不由露出微笑,腳步也更快了。</br> 容安也看到他了,他穿著一件黑色大麾,疾行于風雪中,靴底踩在雪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br> 見他朝自己微笑,她也笑了笑。</br> 須臾,蕭瓚便進了內殿,容安起身去迎,看著來福為他脫下大麾,這才發現他手里還提著個包袱。</br> “你過來。”蕭瓚朝她招招手。</br> 容安好奇的走過去,只見蕭瓚解開包袱,從里面拿出一件狐貍斗篷來。</br> 這是一件純白色斗篷,配著毛茸茸的大風帽,讓人看著就很想摸一摸。</br> “快試試。”蕭瓚不由分說的將斗篷披在容安身上,系上飄帶,再將風帽戴起來。</br> 容安整個人便像個雪娃娃似得,風帽四周的狐貍毛襯的她的臉蛋更小更可愛了。</br> “真好看。”紫蘇和阿蠻異口同聲的說道。</br> 一邊小心翼翼的上手摸了摸,太軟太暖和了,關鍵還好看,純白純白的,既高貴又圣潔。</br> 容安自己也忍不住摸了摸,手感太好了,而且十分保暖,在室內穿著,她都有些熱了。</br> “這是給我的?”她問蕭瓚,一邊脫下斗篷。</br> “當然。”蕭瓚一臉滿意,“還有一件尚未完工,本來想一起給你的,但是見下大雪了,便先拿一件來給你穿著。”</br> “還有一件啊。”接過斗篷的紫蘇咋舌。</br> 蕭瓚笑道:“沒錯,這次獵到幾只純白色的雪狐,便都拿來做斗篷了。”</br>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獵這幾只雪狐的過程卻堪稱坎坷,雪狐原本就機敏狡詐,純白的雪狐更是罕見。</br>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br> “太好了,這個冬天王妃出門再也不怕冷了。”紫蘇和阿蠻相視一笑,小心翼翼捧著斗篷先告退了。</br> 容安給蕭瓚倒了杯熱茶,道謝道:“王爺費心了,這斗篷甚好。”</br> 蕭瓚看著她說:“你跟我客氣干嘛,這都是應該的。”</br> 容安卻曲解了他的意思,笑問:“這是獎勵?”</br> 蕭瓚頓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br> 當初在出云城她抓到一個細作,自己送了一個寶盒獎勵她。</br> 現在在保州她又立了功,她便以為這斗篷也是獎勵。</br> 殊不知,這斗篷是他一早就想好要送她的。</br> 蕭瓚有時候很無奈,因為容安總是把和他之間的界限分的很清楚。m.</br> 什么可以拿,什么不可以拿,她有她的原則。</br> 或許自己應該多給她一點時間,徐徐圖之,急不得。</br> “你若這么想,也可以。”他笑道。</br> 說著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票契遞給她。</br> 容安接過來一看,是一張二十萬兩白銀的票根,在燕北任何錢莊都能兌現。</br> “這次保州疫情花費高昂,先前都是你墊付的,現在連本帶利的還給你。”</br> “花了有這么多嗎?”容安詫異。</br> “差不多吧。”蕭瓚笑道,“原來你也是個糊涂的,虧得曲明誠如此相信你,也不怕最后打了水漂。”</br> 容安汗顏,“我其實對錢不太敏感,算賬也不太在行。”</br> 不過這次欠了曲明誠一個大人情倒是真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