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素食暖鍋,湯底是由山中的菌菇加人參、紅棗、枸杞燉出來的,既鮮美又營養。</br> 菜色有竹筍,豆腐,百葉結,蘿卜,粉條,還有各種蔬菜做的丸子,雖然沒有肉,卻讓人食指大動。</br> 蕭瓚終于明白她開小灶的原因了,實在是丫鬟太能干,廚藝太好,有享受為什么不享受呢。</br> 只是她還不承認自己嘴挑,大概被丫鬟伺候的太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嬌氣。</br> ……</br> 飯后,容安慣是要午睡的。</br> 蕭瓚不睡,坐在書案旁看她抄寫的經文,說是要幫她抄寫一段。</br> 容安可太感謝他了,一卷金剛經加一卷地藏經真的好長,她抄寫了兩天,手腕都酸了。</br> 蕭瓚肯幫她真的太好了。</br> 容安看著蕭瓚端坐在案前的身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br> 屋里的暖爐里加了安神的熏香,味道清幽,一室寧靜。</br> 等容安睡醒的時候,屋外的天色已經變了,之前透進來的光是白色的,現在屋里的光線是暖黃的。</br> 容安驚詫自己睡了這么久,而蕭瓚還坐在案前,似乎都沒有動過。</br> 她看著他寫字的背影,有點出神。</br> “看著我干嘛,我背后長眼睛了?!笔挱戭^也不回的說道。</br> 容安失笑,掀開被子坐起身。</br> 蕭瓚起身倒了杯熱水送過來,容安確實渴了,捧著杯子咕咚咕咚將水都喝完了。</br> 蕭瓚接過杯子,問道:“還要嗎?”</br> 容安搖搖頭,看著他將杯子放回桌上,不由感慨他們竟然相處的這么融洽熟稔了。</br> 其實當初選擇嫁來燕北也是萬不得已,她不知道燕王是個怎樣的人,她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br> 可看著眼前的蕭瓚,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br> 蕭瓚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她吧,這是相處這么久以來,潛移默化里建立起來的信任。</br> 她對他很放心,甚至有他在的時候還會覺得很有安全感。</br> “在想什么呢,還沒睡醒嗎?”蕭瓚將床頭的一條流蘇薄毯裹在她身上,自己坐在了床邊。</br> “我在想王爺你今晚不走了嗎?”容安看著他問道。</br> 蕭瓚也看著她,目光灼灼,“你想我留下來嗎?”</br> 咦?明明是她先問的好不好,而且她問的很正經,為什么他反問的有一絲曖昧。</br> “我怎敢做王爺的主。”容安不自在的說道。</br> 蕭瓚看著她略微羞窘的樣子,唇角上揚。</br> 雖然她這個人平時鎮定自若,但是稍微逗一下,就會露出少女的嬌憨,此時的她更生動。</br> 不過她并不經逗,過了就惱了,萬一不肯理他了怎么辦。</br> “我今晚不走,在躲人呢?!笔挱懻f。</br> “躲誰?。俊比莅惨荒樅闷?。</br> “我表妹啊?!?lt;/br> 容安恍然,但更好奇了,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道:“王爺您不喜歡表小姐嗎?”</br> 蕭瓚看著她一臉不確定的樣子,難不成她以為自己喜歡徐景秋?</br> “不喜歡?!彼麛蒯斀罔F的說道,“我不喜歡她那樣的?!?lt;/br> “那您喜歡哪樣的?”容安眨巴著眼睛問道,將八卦進行到底。</br> 蕭瓚看著她求知若渴的樣子,反問道:“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br> 容安猝不及防,被問愣住了。</br> 蕭瓚盯著她的眼睛,她先是怔了一下,接著有一絲恍惚和惆悵一閃而過,剩下的都是平靜。</br> “我不知道?!比莅舱f道。</br> 不知道?蕭瓚一時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好還是壞。</br>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現在心里確實沒有他。</br> 他垂下頭,掩蓋掉眼中的失落。</br> 而容安也后知后覺,自己的答案暴露了她的某些想法。</br> 她看著蕭瓚尚且平靜的臉,他應該不會在意吧。</br> “你來燕北這些日子,過的可還習慣?”蕭瓚岔開了話題。</br> “挺好的。”容安答道。</br> “你想家嗎?”蕭瓚問。</br> 容安看著他幽深的眼睛,這才察覺今天的蕭瓚其實是有些不同的。</br> 他似乎在隱忍著什么,就連他的話也頗有深意。</br> “您問哪個家?如果是晉陽的家,我已經回過了,如果是京城的家,我并不想。”</br> “也是,京城的那個家并沒有養過你?!笔挱懣粗f道,眼中有幾分憐惜。</br> “那你京城的朋友呢,你想他們嗎?”他又問道。</br> “我在京城是有兩個要好的小姐妹,一個是我義母的女兒,一個是西陵侯府的縣主,我挺想她們?!比莅矒嵳f道。</br> 蕭瓚點點頭,沒有再繼續發問,但容安心里卻有些不踏實。</br> 蕭瓚又繼續去幫她抄寫經文了,一邊寫,一邊想,裴宴笙之所以提醒容安,唯一的解釋就是容安和他妹妹之間的交情。</br> 可這似乎又不太符合裴宴笙的做事風格,他那樣的人根本不會多管閑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