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雙手抱著肩膀,抬頭是一副梨花帶雨、驚嚇過度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憐。</br> 不過面對魏瀾的關心,她只是淡淡的搖搖頭,并沒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倒確實是良家女子的做派。</br> 魏瀾見她縮著肩膀,后背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了,隱隱露出血跡,身為男子,他理應避嫌,便轉身看向容安。</br> 容安明白他的意思,她走上前,朝地上的女子伸出手,一邊柔聲說道:“姑娘,我拉你起來。”</br> 女子見是容安來扶她,這才放心的將手遞給她。</br> 容安將她拉進來,見她皺著眉頭,面容痛苦,看樣子是在忍受身上的疼痛。</br> “很疼嗎?”她關切的問道。</br> 女子怯怯的看了容安一眼,點點頭,眼淚從大眼睛里流出來,越看越覺得這姑娘確實生的挺美的。</br> “這里就是藥鋪,你要是愿意的話,我帶你進去為你看看傷口,順便敷點藥,再讓人給你買身衣服回來換上。”容安說道。</br> 女子怯懦的臉上多了一絲感激,她點點頭,小聲說道:“謝謝夫人。”</br> 容安看著她莞爾一笑。</br> 又轉頭看向魏瀾,魏瀾朝她點點頭,顯然是贊同她的做法。</br> 容安扶著女子進了藥鋪,掌柜也很同情女子的遭遇,立刻帶她們去了后堂一間單獨的廂房。</br> 女子后背受了鞭傷,肯定要脫衣查看,掌柜考慮的很周到。</br> 進了廂房,容安先扶女子坐到床邊,然后走到桌邊為她倒了一杯水。</br> “先喝口水壓壓驚。”她將杯子遞給她。</br> 女子抬頭看向容安關切親和的面孔,尤其是她的眼神,溫柔又單純,便接過杯子,抿了一小口。</br> “謝謝夫人。”她再次道謝。</br> 容安笑著看了她片刻,問道:“你為何一直叫我夫人啊,你看出來我成親了?”</br> 女子渾身一震,但也只是一瞬間,不注意的話根本無法察覺。</br> 她抬頭忐忑的看著容安,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是我叫錯了嗎,我瞧見您第一眼,便以為您是已經成親的人。”</br> 容安笑容不減,“你沒叫錯,我確實成親了。”</br> 她說完轉身往門邊走去,一邊說:“我去看看金瘡藥準備好了沒,待會兒給你敷上。”</br> 她轉身的剎那,女子陡然變了臉色,哪還有之前的膽怯不安,只剩下陰狠。</br> 她思慮了一息時間,在容安即將推開門的時候,猛然站起身。</br> 她剛一抬步子,忽然覺得一陣昏眩直頂天靈蓋,接著兩眼漆黑,身體直直的摔倒在地。</br> 容安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看著她,確定她暈了過去,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額上都冒出了冷汗。</br> 這時,魏瀾送藥過來,容安打開門讓他進屋。</br> 他看見屋里的景象不由吃了一驚,“怎么回事?”</br> 容安聳聳肩,“我覺得她有點可疑,便把她迷倒了。”</br> 魏瀾詫異的看著她,對著她這張無辜又無害的臉,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br> ……</br> 一行人很快回到軍營,被容安打上可疑標簽的女子被五花大綁上交給了蕭瓚。</br> 容安回營帳歇息,順便喝口水,不一會兒便有蕭瓚的侍衛來請她。</br> 容安心想大概是找她問點情況,便起身跟著侍衛走了。</br> 侍衛帶她去了軍中議事的營帳,容安入內后看見里面有不少人。</br> 蕭瓚坐在上首,下手是一個須發花白但看起來老當益壯、頗具威嚴的人。</br> 再看他身旁的魏瀾,此人肯定就是鎮北侯了。</br> 另一側坐著幾個武將模樣的人。</br> 見容安進來,大家紛紛起身見禮。</br> 蕭瓚坐著沒動,只是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容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朝她招招手。</br> 容安走過去,按照他的指示坐在他身邊。</br> 坐定后,容安才發現大家都在看著她,確切的說,是在打量,她不由正襟危坐。</br> 蕭瓚問:“你為什么覺得那個女子可疑?”</br> “因為她叫妾身夫人。”容安告訴他。</br> “叫你夫人怎么了?”蕭瓚好奇。</br> 在座的其他人也挺奇怪。</br> “今早妾身與世子去藥鋪買藥材,藥鋪掌柜不知妾身身份,稱呼妾身為小姐,可見光看妾身外表是看不出是否婚嫁的。”容安答道。</br> 她現在本身年紀就小,而且也未做明顯的婦人打扮。</br> “可那女子剛見著妾身,便以夫人稱呼,著實冒失,除非她認識妾身,知道妾身的身份。”容安如是分析。</br> 蕭瓚定定的看著她,眼中隱隱帶來笑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