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下面我們該怎么辦?”魏青提著帶血的長劍問道。</br> 裴宴笙看著裴嘉敏消失的方向,凝眉沉吟道:“就等他說的那個日子,再一網打盡?!?lt;/br> ……</br> 裴嘉敏一路奔回自己的院子,剛進院子就扶著一棵海棠樹將早飯吐的干干凈凈。</br>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嚇壞了,忙前忙后的伺候著。</br> 裴嘉敏像個提線木偶任人擺弄,等重新梳洗好,她將自己關在房里,一個人蜷縮在床上。</br> 想起剛剛在刑房里看到的情景,她忍不住又一陣作嘔,可惜她已經什么都吐不出來。</br> 唯有眼淚不停的流下,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敏感、脆弱又膽小的人。</br> 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她經常一個人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泣,她覺得自己是一只被遺棄的可憐蟲。</br> 哪怕后來兄長位高權重,她自己也成了眾星捧月的縣主,但這樣的童年陰影深藏在她的心底,成了她性格上不可磨滅的缺陷。</br> 其實兄長的性格也有缺陷,在面對傷害時,她習慣了逆來順受,而兄長則選擇了以牙還牙,以暴制暴,甚至千百倍的還給對方。</br> 所以殘暴就是他的性格缺陷。</br> 他很殘暴,別人都這么說,今天她也親眼看見了。</br> 可她沒辦法討厭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br> 他們兄妹都是可憐人,可曾經也有人嘗試著救贖過他們,給他們帶來光和溫暖。</br> 以前她年紀小,不懂事,不懂情愛,就真的以為兄長對那個人是不屑的,是痛恨的。</br>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他的鐵石心腸被捂熱過,他只是嘴硬而已。</br> 所以害死嫂嫂的另有其人,這個結果她并不難接受,難以接受的是以這樣的方式和時間點呈現在她面前。</br> 隱瞞嫂嫂的消息已經讓她覺得愧對兄長,現在她又該怎么辦呢。</br> 正傷心的想著,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裴宴笙走了進來。</br> 他走到床邊,坐在床前的凳子上,靜靜的看著她,臉上帶著些許歉意。</br> “嘉敏,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他緩緩說道,“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跟我分享這個喜悅。</br> 即使場面殘酷了些,你也應該高興才是,他不冤,他害死了你嫂嫂,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lt;/br> 裴嘉敏看著他眼中的執拗和恨意,難受又心痛。</br> “我當然高興,兄長你做的沒錯,是我自己太膽小?!?lt;/br> 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掃了他的興。</br> 裴宴笙果然笑了,又說:“今天死的這個只是馬前卒,他背后還有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等塵埃落定,我再詳細告訴你?!?lt;/br> “好啊。”裴嘉敏點點頭,又問:“兄長你以前為什么從不否認呢,所有人都誤會你,包括我,你為什么不解釋?”</br> “解釋什么?”裴宴笙自嘲一笑,“她雖不是我親手所殺,但確實是因為我而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