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高興過后,又趁機問容安:“王妃,昨夜馮姑姑被王爺提走,至今未歸,難不成她就是那個內鬼?”</br>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其實王爺今天早晨回過瑤光殿,不過他的神色看著有些嚇人,他哪還敢問什么。</br> 王妃就不同了,她一直和顏悅色,好說話。</br> 旁邊的紫蘇和阿蠻也豎起了耳朵。</br> “沒錯,就是她。”容安答道。</br> 來福一臉失落,雖然有了心里準備,可心里還是很難受。</br> 馮姑姑與他共事多年,兩人也是老相識了,他一直覺得馮姑姑是個很好的人,她為人和善,又重感情,怎么會是奸細呢。</br> “王妃,馮姑姑她……”</br> “來福,不該問的別問。”容安好言提醒他,“馮姑姑不會回來了,她也不冤。”</br> 來福懂了,這背后必然牽扯到了其他人,而且這個人的身份很敏感,不能言明。</br> “是,奴才明白。”他說道。</br> 來福退下后,紫蘇和阿蠻面色凝重。</br> “小姐,馮姑姑出事了,那馮三娘和她的孩子怎么辦啊?”</br> 那母子幾個都是依仗馮姑姑過日子,要是馮姑姑沒了,他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br> “能怎么辦,她本就不是小孩子,相反,都是幾個孩子的母親了,難不成自己沒手沒腳,還要姐姐養著她一輩子不成。”容安的語氣帶著少有的苛刻。</br> 紫蘇想起那幾個可愛懂事的孩子,還有馮三娘的酒鬼相公,還是很擔心。</br> “可她的相公就是個拖后腿的,就會敗家喝酒打人,肯定要拖累死他們母子了。”</br>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容安神色嚴肅。</br> 她看著紫蘇和阿蠻,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也都給我記好了,識人不清,不聽規勸,一門子死腦筋,就是馮三娘這樣的下場,害人害已,自作自受。”</br> 紫蘇和阿蠻瑟瑟的看著容安,覺得她今天格外嚴厲,不但嚴厲,好像一提到馮三娘,她就很生氣。</br> 不過想想也是,之前她們是想要幫馮三娘的,但她卻不領情,可不是自作自受嗎。</br> “小姐,您放心,我們都記住了,我們都清醒著呢,不會犯糊涂。”紫蘇和阿蠻一起說道。</br> 容安點點頭,也不再說什么。</br> 其實她之所以對馮三娘這般不客氣,主要還是因為馮姑姑是被她拖下水的。</br> 今早蕭瓚來找她,先讓她看了馮姑姑的自述認罪書。</br> 原來多年前,情竇初開的馮三娘巧遇落魄的張秀才,并對他一見鐘情。</br> 彼時,馮三娘還在財主老爺家給大小姐做丫鬟,而張秀才是媒婆介紹給財主老爺的上門女婿人選。</br> 張秀才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唯二的優點就是早早中了秀才的功名,模樣也有幾分俊俏。</br> 給他這樣的人說親,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他看不上平民小戶家的女兒,而大戶人家的小姐又看不上他。</br> 即使是放下自尊去做上門女婿,財主家大小姐也嫌棄他寒酸。</br> 一窮二白,若是個舉人還能考慮考慮,秀才雖說不是白丁,可也不稀奇。</br> 張秀才大受打擊,從財主老爺家奪門而去,目睹了這一切的馮三娘心生惻隱之心。</br> 她悄悄追出去看看,見張秀才靠在墻邊痛哭,便壯著膽子上前安慰。</br> 張秀才自然認出她是財主家的丫鬟,也看出她眼中怯生生的愛慕。</br> 他被拒絕正失落,立馬又有人上門噓寒問暖,這大大安慰了他的自尊心。</br> 所以他并不拒絕馮三娘的示好,但心里根本瞧不起她,一個賣身的丫鬟,他怎么可能看的上。</br> 就這樣一來二往,馮三娘對張秀才愛慕的不可自拔,而張秀才一直不主動也不拒絕。</br> 很快馮姑姑就替她贖身了,馮三娘跟姐姐坦白了她和張秀才的事情。</br> 馮姑姑在王府浸淫多年,多少有些眼光。</br> 她一見張秀才便知此人自命清高,好高騖遠,并非良人。</br> 可這時候馮三娘哪還聽得進去,她早被張秀才迷的神魂顛倒,并揚言非他不嫁。</br> 馮姑姑很生氣,可為了妹妹,她還是厚著臉皮去找張秀才說親。</br> 結果可想而知,迎接她的只是奚落嘲諷和無情的拒絕。</br> 馮三娘在家鬧起了絕食,更道出她和張秀才早就偷嘗禁果,有了夫妻之實。</br> 馮姑姑氣的火冒三丈,卻又不敢張揚出去,這種事向來都是女人吃虧,若是嚷嚷出去,馮三娘這輩子就完了。</br> 就在馮姑姑恨恨的消化這個啞巴虧的時候,有一個男人找上門了。</br> 這個男人四十多歲,眉目清朗卻帶著幾分精明,自報家門說是張秀才的叔叔。</br> 馮姑姑察覺他確實是與張秀才有幾分相像。</br> 而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徐家的家丁。</br> 他說他可以說服張秀才娶馮三娘,可他有個條件,那就是讓馮姑姑做徐夫人的眼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