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的診治必須暫停,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容安說道。</br> 醫婆回過神,定定的看著容安,“我承認,您剛剛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這也只是你的推斷而已,而且幾率非常小.</br> 王太后這種情況本就是百年難得一見,若是換了其他人早就感染而死,可她很幸運,不是嗎?</br> 或許她就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恢復了身體正常功能,神明在保佑她呢。”</br> “但幾率再小,也要重視,為醫者必須謹小慎微,容不得半點差錯,畢竟關乎人命。”容安態度很堅決。</br> 醫婆看著她神情嚴肅的樣子,眼神微瞇。</br> 她最終笑道:“那便聽王妃的,明日我們再一起為王太后診斷。”</br> ……</br> 從醫婆那里出來,容安松了一口氣。</br> 回到自己的氈帳,蕭瓚也回來了,她趕忙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他。</br> 因為蕭瓚不是醫者,擔心他不能很好的領悟,容安便在紙上畫給他看。</br> “您瞧,正常形態下,它就這么點大,最多比雞蛋大一點吧。但是懷孕以后呢,就會隨著胎兒的成長變大變大,像吹了氣的皮球一樣,包容性很強。”</br> 容安說完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希望他給自己點反饋。</br> 仿佛小學生一樣被授課的蕭瓚點點頭,然后瞄著她的小腹說:“你身體里的現在就是這副形態。”</br> 他指了指畫上的雞蛋。</br> 容安的臉有點黑。</br> 然后又聽他說:“如果你懷孕了,就會逐漸變成這樣。”</br> 他指了指那個皮球。</br> 容安的臉更黑了。</br> 怎么說話呢,誰懷孕了?</br> 蕭瓚看著她板著臉的樣子,笑道:“我說的不對?”</br> 容安斜睨了他一眼,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br> 接著又給他解釋了這個器官的周期變化,簡言之,就是女子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不太舒服的原因。</br> 蕭瓚被容安臉不紅心不跳強行科普了一波婦科知識。</br> “女子是不是天生就很不容易,應該被好好善待才是?”容安還趁機為廣大婦女群眾賣個慘。</br> 畢竟機會難得啊。</br> 蕭瓚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微微愣神,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女子。</br> “是是是,你說什么都對。”他撐著下巴,一副很無奈的樣子。</br> 又忽然想起來問道:“你說胎兒不在宮內,那在哪?”</br> “我的猜想是應該落入了腹腔,都說十月懷胎,正常人的子宮最多也只是撐十月。</br> 若是長年累月被撐開,勢必變的薄弱,何況隨著人的行走運動,里面骨化的硬塊也會造成刮劃。</br> 也許在某年某月的某個瞬間,宮體被劃破了,里面骨化的胎兒掉入腹腔,然后奇跡般未對腹腔內的其他臟器造成任何損傷,反倒和平共存了下來。</br> 而受傷的子宮也逐漸自愈,如釋重負,恢復常規形態,那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王太后年輕時是有月事的。”</br> 容安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之前被醫婆質疑,她還不自信。</br> 可現在一梳理就通了。</br> “腹腔內也有很多動脈,之前一直好好的,或許這一年硬塊移動不小心壓迫到了動脈,所以王太后的下肢才會出現水腫,甚至下不了床。”</br> 容安看著蕭瓚激動的說道,水腫的疑問也解釋了。</br> 蕭瓚微微笑著,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br> 容安心中激動又慶幸,還好已經和醫婆打了招呼,明早她就要鄭重的將自己的推斷告訴她。</br> ……</br> 這天夜里,草原上忽然起了大風,外面幡旗迎風劇烈鼓動,關在馬鵬里的馬兒也驚的哀鳴不斷。</br> 氈帳外響起幾聲百靈鳥叫,一直未沉睡的蕭瓚睜開了眼睛。</br>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容安,今晚剛睡那會兒她應該是在想東西,所以輾轉反側,這會兒已經睡熟了。</br>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蕭瓚靜默了片刻,然后悄然起身。</br> 草原上早晚溫差大,加上起了大風,甫一出來,便覺得一陣寒意襲遍全身,蕭瓚也因此更清醒了。</br> 他讓陳云舟守著容安的氈房,自己帶著朱福通朝遠處一個燈火通明的氈帳走去。</br> 靠近氈帳,便能聽見里面傳來爭吵聲,而帳外圍著重兵,兩撥人正在對峙,相互不讓。</br> 看見蕭瓚過來,蒙族的一位將軍仿佛看見救兵,立刻請他進去。</br> 蕭瓚進了氈房,立刻聞到一股血腥味,這里是王太后的氈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