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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酒店的門口，看見外面的滂沱大雨，賀豐收猶豫了一下，小唐在門口站，賀豐收就說：“你跟著我來。”
    小唐以為是賀豐收要他打傘，屁顛屁顛的撐著一把花傘，把傘全部舉到了賀豐收的頭頂，自己淋了一個落湯雞。這個原來的部下，一躍成了總經理，小唐好幾次看見賀豐收過來，想去上前搭訕，知道自己以前捉弄過賀豐收，欲言又止，只把兩腿繃得更直。今天有了給總經理服務的機會，小唐孑然奮不顧身了。
    賀豐收走到院子里汽車旁，打開門鉆了進去。
    小唐以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舉著傘準備回去。
    “你也上來。”賀豐收說。
    小唐不敢多問，上了車，把濕漉漉的雨傘放到腳下。
    汽車直接到了東街，馬妞家的胡同過不去車。賀豐收拿起雨傘下車，對小唐說：“你在這里看著車，我往里面去一趟。”
    “雨這么大，你去哪里？”小唐斗膽問了一句。
    “前面那一家，看見了沒有，房子最破的。”從車子旁邊可以直接看到馬妞家的屋頂。
    “有啥事我過去吧，你在車里等著。”小唐說。
    “你去了解決不了問題。”賀豐收說了，就往胡同里去。胡同沒有硬化，里面的水排不出來，積水已經沒到了賀豐收的膝蓋。
    趟著水走進馬妞家，見北屋的門開著，里面已經進了雨水。賀豐收進屋，里面黑乎乎的，看看床上沒有人，就叫了兩聲：“大娘，大娘。”
    沒有人回應。
    賀豐收出來，看見廚房的門開著，馬妞一臉漠然的坐在里面的一張凳子上。小廚房可能蓋的晚一點，地勢較高，里面有一塊干燥的地方。看著像一只病雞一樣蜷縮著的馬妞，賀豐收心里覺得她可恨又可憐，前幾天她還用一碗稀飯扣到了自己頭上，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和她一般見識，把她接回去吧，放到酒店或者是鎮里的敬老院，那里還熱乎。
    “大娘，我接你出去吧？去酒店或者是敬老院。”賀豐收隔著院子說道。
    “你們不要想，我走了，你們好扒我的房子。你下著雨來干啥？是不是覺得這時候沒有人，來俺家偷東西來了？”馬妞在廚房里叫到。
    我偷你家的東西？你的家當加一塊不值一千塊。
    “你看，雨水都進屋了，房子不能住了。你放心，你不簽字按指印，我們是不會扒你的房子的。”賀豐收解釋到。
    “滾，趕緊滾。我死活和你們沒有關系。”馬妞說著，從地上抓起泥巴就往賀豐收這邊扔過來。
    泥巴在賀豐收面前濺起水花，賀豐收笑笑。你一塊泥巴都扔不了幾米遠，還驅趕我走。忽然他看見小廚房的屋頂晃了一晃，以為是風雨中看花了眼。揉揉眼睛，不好，小廚房要倒了。賀豐收扔掉雨傘，幾步跨過去，抱起馬妞艱苦往外跑，馬妞不知道咋回事，在賀豐收的懷里掙扎。
    剛跑出門，就聽后面“轟隆”一聲，廚房倒了，看著不高的廚房，里面是實實在在的土坯磊的，房檁是沉重的老榆木，這根老榆木結結實實的壓在賀豐收的大腿上。賀豐收懷里的馬妞被扔出去好遠，在泥水里掙扎。
    賀豐收一陣昏厥，醒來，想把身后的檁條挪開，可是檁條上面壓著瓦片以及墻倒以后的泥土，推了幾次沒有把檁條推開。覺得大腿麻麻的，大腿是不是被砸斷了？
    看著馬妞在泥水里站不起來。賀豐收叫了兩聲，聲音瞬間淹沒在狂風里，壞了，在這里時間長了，大腿要是流血，會不會流血而死。賀豐收伸出能活動的手臂，一把一把的把身上的泥土往外扒。
    這時候，小唐跑過來了，看見賀豐收壓在瓦礫中間，趕緊過來幫忙。賀豐收說：“先不要管我，打120，把老太太抱到屋里去。”
    小唐把馬妞抱到北屋，然后掏出手機打電話。賀豐收向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露出腦袋。小唐把雨傘放到賀豐收的頭頂，用手把上面的泥土一把一把的去掉。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兩個護士一見賀豐收的樣子傻了眼睛。賀豐收說：“你們先把那個老太太送走，她摔了一下。”
    救護車走了。見到有救護車來，鄰居們過來，七手八腳的把賀豐收扒出來。褲管里雨水和血水攪和在一起，不知道傷到什么地方了，
    送到鎮衛生院，拍片檢查，好在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醫院的病房少，賀豐收就和馬妞先住到了一個房間，馬妞檢查了一番，沒有大礙，但是嚴重營養不良。
    頭頂上的吊瓶一直無聲的往下滴。小唐一直在周圍照顧著，馬妞的床前沒有一個人。賀豐收就安排小唐照顧一下馬妞。
    天漸漸的黑了，郝蔓來了，手里提著一個飯盒，親切的坐在賀豐收的床頭，摸摸他的額頭。說道：“不要緊吧？”
    “沒事，歇幾天就好了，腿上掛了一個大口子，已經包扎了。”賀豐收說。
    “沒事就好，可嚇死我了。吃飯吧，我安排后廚熬的骨頭湯，趁熱吃。”郝蔓關切的說，從里面拿出一個碗。
    “給老太太也盛上一碗吧，她也受傷了。她就是那個馬妞，家里就她一個人，挺可憐的。”
    馬妞一直閉著眼睛。，賀豐收躺在旁邊，她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郝蔓厭惡的看了她一眼，把一碗肉湯端過去。
    吃了飯，郝蔓說：“我走了，酒店有很多事。我已經給這里的院長交代了，用最好的藥給你治病。”
    門口吹來一陣冷風，郝蔓不見了。小唐進來，賀豐收說：“你回去吧，酒店里正是開飯的時候，很忙。我這里沒事。”
    “賀總，你能活動？上衛生間不方便的。”
    “醫生不是給我了一根拐杖嗎？一會兒輸完液，我拄著拐杖可以活動。”
    “你盡量少活動。我回酒店一會兒再過來。”
    人都走了，剩下賀豐收和馬妞兩個人。看馬妞一動不動，她說：“大娘，你吃一點吧，一會兒就涼了。”
    “我不吃，死了你們就高興了。”馬妞終于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