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黎月和厲景川匆忙趕往了城外的城隍廟。</br> 厲景川的車子直接朝著秦再醒的別院去了。</br> 經過厲景川和黎月一整個上午的分析,他們覺得,秦再醒或許是當時在現場除了兇手之外的唯一一個目擊證人!</br> 只要找到了秦再醒,他們應該就能知道,當初黃子茹的死,到底是怎么樣的?</br> 是被這些人殺死了?</br> 還是被容清的父親?</br> 或者……</br> 是那個到了現在黎月和厲景川還是沒有辦法將他和秦家人對號入座的星星。</br> 很快,車子到了城隍廟后面秦再醒的別院。</br> 可是,當他們的車子停下的時候,他們卻看到了另一輛車。</br> 一個車隊在厲景川的車旁邊擦過,最后直接停在了城隍廟的門口。</br> 這時,車隊最前面的房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緩慢優雅地從車上下來,微笑著抬腿朝著別院的方向走過去。</br> 秦再醒做了二十幾年的和尚,在廟里面已經有了很多的威望。</br> 見來人要找秦再醒,幾個小和尚攔住了他們的去路:</br> “我們已經去通知再醒師叔了,請你們配合!”</br> 穿著西裝的男人冷笑著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和尚,吐出口的溫柔極了:</br> “那還不快點去通報?”</br> “我和再醒師父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了,好不容易來一趟。”</br> “如果他不出來見我的話,我馬上就帶推土機過來,將你們這個廟夷為平地,到時候,他也不得不出來見我了,是不是?”</br> 男人的話,溫柔中帶著濃重的殺意。</br> 小和尚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飛快地進了院子。</br> 男人站起身,優雅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微笑著站在別院里面等。</br> 等了沒多久,他像是忽然注意到了角落里面的那輛黑色瑪莎拉蒂一般地,轉頭微笑著朝著厲景川和黎月打了打招呼。</br> 這個人,黎月就看到過他。</br> 他是沈秋。</br> 秦家秦老太太的養子,是秦家除了秦衍寒之外的另一個殺手。</br> 曾經黎月在秦家生活的這六年的時間里,她雖然沒有見到過沈秋本人,但是秦家到處都是關于沈秋的傳說。</br> 就連秦老太太,也是動不動就會提起這個男人。</br> 每一次秦牧然或者秦衍寒做錯了事情,秦老太太都會在責罰他們的同時,提起這個曾經讓她特別驕傲的養子。</br>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沈秋這個秦老太太最得意的兒子,卻在二十多年前忽然離開了秦家,離開了營城,從此杳無音訊。</br> 直到這次,秦牧然和秦衍寒紛紛都成了秦家的叛徒,沈秋才終于回到了秦家,回到了營城。</br> 現在的沈秋,雖然不能在營城獨當一面,但也是個不可小覷的存在。</br> 黎月擰眉,看著這個陰森森的男人,眉頭緊鎖:</br> “他怎么會來這里?”</br> 怎么這么巧?</br> 他們才剛剛想來找秦再醒,沈秋就來了?</br> “可能只是個巧合。”</br> 厲景川擰了擰眉,聲音淡淡地回應道:</br> “昨天的秦牧然無家可歸,可能會到這里找爸爸。”</br> 黎月頓了頓,這才終于恍然。</br> 原來沈秋來這里,和他們來找秦再醒這件事,沒什么關系。</br> 是因為昨天逃走的秦牧然……</br> 也對。</br> 秦牧然現在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離開營城。</br> 與其四處逃命到時候被抓回來,他不如直接來這里,光明正大地和秦再醒住在一起。</br> 秦老太太信佛,沈秋應該也信佛。</br> 他斷然是不敢輕易地山川佛門禁地的。</br> 想到這里,黎月忍不住地感慨了起來:</br> “看來這個秦牧然,有的時候還是挺聰明的。”</br> “不是他聰明,是我聰明。”</br> 厲景川淡淡地勾唇笑了笑,伸出手直接將黎月拉進了懷里,聲音淡淡地:</br> “是我提點秦牧然到這里來的。”</br> 黎月怔了怔,擰起眉頭:</br> “你為什么要幫助他?”</br> 昨天她已經和秦牧然說的那么清楚了,也不想管秦牧然的任何事情了,可厲景川卻在背地里面提點了秦牧然,讓他到這里來?</br> 其實黎月更想要看到秦牧然和秦家狗咬狗的。</br> 她想看到秦牧然的信仰崩塌。</br> 畢竟,秦牧然這些年做過的這些所有的事情,為的都是秦家。</br> 甚至,他為了秦家,將黎月毀了容,偷走了黎月的孩子,做了那么多的壞事。</br> 現在,讓他體會一下被背叛的滋味,也很好。</br> 厲景川笑了起來:</br> “你以為我做這些,真的是為了幫助秦牧然嗎?”</br> 秦牧然只是一枚棋子罷了。</br> 他只是想將秦再醒這個關鍵人物拉下水。</br> 厲景川其實已經想到了。</br> 既然秦再醒也是在姑姑出事的那一年出家的,那么很可能秦再醒和姑姑的死也有關系。</br> 現在秦家他調查不出來這個星星到底是誰。</br> 但是,他不知道,不代表秦再醒不知道。</br> 身為當時秦家的大少爺,秦再醒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星星是誰。</br> 厲景川就是為了讓秦牧然逃走,讓秦家和秦再醒反目,最后找出這個星星來。</br> 只是,他昨天計劃的時候,還不知道今天扳指的問題。</br> 現在看完兩枚扳指里面的東西,厲景川就更確定了,秦再醒肯定是知道當初的一些相關的事情的。</br> 既然秦再醒能將這些扳指給黎月,并且提醒黎月這些扳指和姑姑的死有關,那就證明,秦再醒還是很想要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的。</br> 只是,他缺少一個契機。</br> 厲景川愿意給他。</br> 想到這里,男人勾起唇來,忍不住地抱了抱黎月:</br> “我們很快就能找到真相的。”</br> 說完,男人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br> 黎月不知道厲景川這個男人葫蘆里面到底賣了什么藥,只能跟著他下車。</br>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朝著沈秋走過去。</br> 原本站在門口等著的沈秋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下意識地回過頭來。</br> 看到厲景川和黎月的時候,男人忍不住地笑出了聲音:</br> “兩位現在已經能這么光明正大了?”</br> 說著,他戲謔地看了黎月一眼:“你就這么光明正大地和厲景川在一起,就不怕凌家人再罵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