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簡絮這種刨根問底的行為,凌御瑾有些不喜歡。</br> 他擰眉,雖然心里抗拒,但到底還是告訴了她:</br> “有個陌生號碼約我去一個地方,我剛好工作忙得頭疼,就出來看看。”</br> 聽著電話里男人誠懇的聲音,簡絮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揚了起來:</br> “那好,你早去早回。”</br> 說完,她得意地掛斷了電話。</br> 凌御瑾應該沒有說謊。</br> 她之前已經用凌御瑾的手機,將黎月和程茹的號碼全都拉黑了。</br> 甚至,連凌若寒,容清這些和凌家有關的人的電話,統統都打不進來。</br> 所以這些人用陌生號碼聯系凌御瑾的可能性很高。</br>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她靠在車后座,眸光淡漠地看著凌御瑾的車子行駛,笑容里全都是得意和滿足。</br> 柳如煙研究的這毒藥,果然和她說的一樣好用。</br> 簡絮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六年前,柳如煙帶她這個“準兒媳”參觀她倉庫時的畫面來。</br> 那個時候的柳如煙,雍容慈祥地拉著她的手:</br> “我研究這些毒藥,都是為了讓御瑾和青荷的爸爸忘掉過去,恢復正常。”</br> 簡絮擰眉,看著整整一個倉庫的毒藥,忍不住地感慨起來:</br> “阿姨,您真的為了叔叔付出了很多。”</br> “可是,您為什么要研究這么多藥效的藥呢?”</br> “要我說,您就研究一種能修改叔叔記憶,順便能控制他心智的藥物,就可以一勞永逸了。”</br> 她這話說完,柳如煙嘆了口氣,淡淡地繼續開口:</br> “這種藥,我不是沒研究過。”</br> “我不但研究出來了,還研究地很成功……”</br> “但是最后,我還是讓容師兄幫我調配出了解藥,給他解了毒。”</br> 說著,她指了指最角落里的一瓶藥:</br> “就是那個。”</br> 簡絮還是不明白:</br> “為什么要給叔叔解毒啊?”</br> 柳如煙嘆了口氣:</br> “凡是毒藥,都有毒性。”</br> “這種藥,會損害受藥者的心智和內臟,等于慢性殺人。”</br> “而且……”</br> 柳如煙看著面前的墻壁,視線仿佛穿過墻壁,去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br> “如果用藥物才能控制他,讓他聽我的,對我好。”</br> “那我豈不是太可悲了?”</br> 簡絮靠在車子的真皮座椅上,瞇眸默念著柳如煙最后的那句話:</br> “如果用藥物才能控制他,讓他聽我的,對我好,那豈不是太可悲了?”</br> 睜開眼睛,簡絮冷笑出聲。</br> 可悲嗎?</br> 她不覺得。</br> 能讓前一秒還憤怒地瞪著她,讓她離他妹妹遠點的凌御瑾,后一秒就對她俯首稱臣,凡事都和她商量,聽她的。</br> 這種幸福,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br> 深呼了一口氣,簡絮拿起手機給妹妹簡柔撥過去:</br> “藥水還剩下多少?”</br> “我打算今晚讓凌御瑾全都喝下去。”</br> 反正后山的倉庫已經燒毀了,不會再有人能找到解藥了!</br> 電話那頭的簡柔擰起眉:</br> “可是姐姐,你就不怕……不怕柳如煙忽然醒過來?我覺得我們還是留點……”</br> 簡絮冷笑:</br> “柳如煙都變成植物人一年了,能醒過來的話,早就醒過來了,你怕什么?”</br> “再說……”</br> 女人略微地瞇起眸子來:</br> “我也不是不會處理凌修誠和柳如煙,以后我會想辦法弄死他們的。”</br> “眼下,我最大的敵人,是黎月。”</br> “還有她那個叫做程茹的閨蜜。”</br> 凌御瑾的車子在茶園居樓下停了。</br> 車子停穩后,男人打開車門下車的那一瞬,一眼就看到了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隱在大樹下。</br> 沒記錯的話,是凌家的車。</br> 他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心底浮上一層的不悅。</br> 簡絮給他的電話才剛剛掛斷沒多久,如果她是從凌家大宅追過來的,不會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追上他。</br> 所以,簡絮應該是在他從凌家剛出門的時候,就跟上他了。</br> 再結合之前的電話……</br> 簡絮分明是一邊在跟蹤他,一邊給他打電話,假裝人在別墅,問他去哪了。</br> 想到這些,一種莫名的厭煩情緒就浮了上來。</br> 潛意識里,他討厭簡絮對他的不信任和跟蹤控制。</br> 他對她沒有秘密沒有隱瞞。</br> 可簡絮卻對他處處防備,看他出門,非要親自跟上來才放心。</br> 這種感覺讓他心煩意亂。</br> 他有些煩躁地關上車門,抬腿向著茶園居的別墅走去。</br> 茶園居別墅的門鎖著。</br> 凌御瑾按了兩遍門鈴,沒人開門。</br> 他擰眉,將視線放到了門口的指紋鎖上。</br> 鬼使神差地,他冒出一個想法。</br> 這里……</br> 他的指紋是不是能解鎖?</br> 腦袋想到這里的時候,手已經動了。</br> 男人伸出長指,輕輕地湊過去——</br> “咔噠”一聲,房門瞬間打開。</br> 凌御瑾的眉頭再次緊鎖。</br> 這茶園居的房子里,居然記錄了他的指紋鎖?</br>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br> 為什么他毫無印象,卻能將房門打開?</br> 帶著滿心的疑惑,他關上房門,抬腿走進去。</br> 別墅的客廳里裝飾很簡單,但布置地卻很溫馨。</br> 客廳的盡頭是餐廳。</br> 此刻,餐廳的餐桌上,正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全都是凌御瑾喜歡的口味。</br> 他擰眉,一邊朝著餐桌走去,心里的疑惑越大。</br>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br> 是誰約他來的?</br> 目的是什么?</br> 就在他走到餐桌旁的時候,一道身影從一旁竄出來,直接在他的身后緊緊地抱住了他:</br> “你終于來了!”</br> 女人欣喜的聲音和著她身上的馨香傳來,凌御瑾瞬間覺得自己喉嚨一緊。</br> 他擰眉,下意識地想將女人的手扯開,可她抱得太緊了,他又背對著她使不上力氣,根本沒有辦法將她扯開。</br> 在兩次試驗都扯不開她之后,男人只能擰起眉頭來:</br> “女士,請自重。”</br> “你我素不相識,你沖上來就這么抱著我?”</br> 凌御瑾冰冷的聲音,讓程茹微微地擰起眉來。</br> 女士?</br> 素不相識?</br> 她擰眉松開他,“凌御瑾,你是在跟我開玩笑?”</br> 可這冰冷的語調,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br> 程茹松開凌御瑾的那一瞬,男人直接動作麻利地后退了一步,轉過頭來,一臉審視地看著面前的女人:</br> “你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