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張大了嘴巴,半天都沒合上。</br> 所以說……</br> 那個真兇在兇器上留下的指紋,并不是右手食指的。</br> 是厲景川和警局一起放出的煙霧彈。</br> 因為真兇在知道兇器上留下了一個指紋這件事之后,肯定是要采取行動的。</br> 所以,誰急著毀滅掉有證據(jù)的手指,誰就是真正的兇手!</br> 想到這里,白洛忍不住地贊嘆厲景川的機智。</br> 他默默地朝著男人伸出了一個大拇指:</br> “先生,還是您厲害!”</br> 厲景川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之后,沒說話。</br> 白洛訕訕地將自己的大拇指收回來:</br> “那先生,既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對慕璇下手的人就是秦衍寒……”</br> “警方會知道嗎?”</br> “是不是只要警方將秦衍寒抓住了,太太就能被放出來了?”</br> 厲景川瞇眸,低頭擺弄著手里的手機:</br> “我不打算讓她這個時候出來。”</br> 凌青荷和凌修誠才剛剛將凌氏集團交給凌御瑾和黎月兄妹兩個。</br> 這幾天,公司集團內(nèi)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br> 黎月沒有處理的經(jīng)驗,很容易被人針對。</br> 但凌御瑾就不一樣了。</br> 一年多以前,凌氏集團就一直是凌御瑾在打理,只是他后來自己辭職了而已。</br>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不打算讓黎月太快從牢里出來。</br> 起碼,要等凌御瑾將秦家和凌家的一些產(chǎn)業(yè)分開之后,再讓黎月出面。</br> 可男人的這話,卻讓白洛會錯了意。</br> 傍晚,白洛在厲氏集團樓下的餐廳吃飯的時候,一邊吃東西,一邊跟女朋友打電話,在電話里長吁短嘆。</br> “愛情都是自私的。”</br> “連我們老板厲總都是一樣的,他為了自己,明明都知道兇手是誰了,卻還是想把太太關(guān)在里面。”</br> “我知道啊,他就是不想讓太太站在他的對立面,但是這樣,太太不是更恨他了嗎?”</br>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br> 白洛一邊吃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著。</br> 餐廳的角落里,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勾起唇,默默地將手機收了起來。</br> 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將自己隱在暗影里,抬腿出了餐廳。</br> “師傅,去警局。”</br> 女人攔了輛出租車,整個人慵懶地靠在車后座。</br> 前排駕駛座的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一邊將車子發(fā)動,一邊笑著開口:</br> “姑娘,這大晚上的,你戴著墨鏡,把自己包得這么嚴(yán)實,還去警局。”</br> “你是去自首嗎?”</br> 女人慵懶地靠在車后座,“晚上就不能戴墨鏡?”</br> 她的語調(diào)太冷,讓司機不由地打了個寒戰(zhàn)。</br> “沒沒沒,我就是隨便聊聊。”</br> “我覺得你應(yīng)該長得蠻漂亮的,為什么要把自己遮得這么嚴(yán)實……”</br> “你覺得我會長得漂亮?”</br> 女人勾唇,微笑著將頭上的兜帽摘下,然后拿下臉上戴著的墨鏡,露出一張傷疤縱橫的臉:</br> “現(xiàn)在還覺得漂亮嗎?”</br> 后視鏡里的那張臉,將司機嚇得瞬間魂飛魄散,雙手差點沒握住方向盤。</br> 車子狠狠地一歪!</br> 女人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司機這樣的反應(yīng)。</br> 她動作優(yōu)雅地將墨鏡和兜帽戴回去:</br> “好好開車,別對別人的事情太好奇。”</br> 司機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再也不敢說話了。</br> 很快,車子到了警局。</br> 女人下車后,司機連車錢都沒收,就直接開著車子揚長而去了。</br> 她勾唇,看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冷冷地笑了一聲之后,才抬腿進了警局。</br> 夜里本來已經(jīng)不允許探視了。</br> 但女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陰郁的氣場,還是讓值班的民警給她開了特例。</br> 黎月從睡夢中被喊醒。</br> 她迷迷糊糊地跟著女獄警出門,一邊走一邊問對方是誰。</br> 女獄警只告訴她是個女人。</br> 黎月擰眉,以為會是凌果。</br> 可沒想到來的是個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的陌生女人。</br> 黎月皺著眉走進探望室,在她面前坐下:</br> “你是……”</br> “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吧。”</br> 女人抬起頭,微笑著看著黎月:</br> “我叫簡絮,和你差不多大,是你哥哥凌御瑾的初戀女友。”</br> 黎月瞬間瞪大了眼睛。</br> 凌御瑾的……初戀女友?</br> 她怎么從來都不知道凌御瑾還有過女朋友?</br> 回到凌家這么久,她只知道凌御瑾向來不近女色,六年前讓別的女人有了凌若寒都只是個意外而已。</br> 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初戀女友?</br> “我和凌御瑾在一起是六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你沒回到凌家,不知道這些事也很正常。”</br> 她勾唇笑笑,“有些事情我逃避了六年,現(xiàn)在終于想要面對了。”</br> 說完,她動作優(yōu)雅地摘下帽子墨鏡和口罩。</br> 一張傷疤縱橫的臉呈現(xiàn)在了黎月的眼前。</br> 黎月震驚地看著簡絮的臉。</br> 這是一張比她當(dāng)年被秦牧然用刀子刮花的臉,還要恐怖的臉。</br> 很明顯,這女人的臉是盡量修復(fù)過的。</br> 可是那些縱橫的傷口,還是十分觸目驚心。</br> “你的確是不太一樣,居然沒被我嚇到。”</br> 見黎月并沒有露出太恐懼的神情,簡絮勾唇笑了笑:</br> “我和你哥哥凌御瑾小時候在孤兒院里面見到過,我喜歡穿紅色衣服,喜歡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大哥哥。”</br> “那個時候他把我當(dāng)成了你,還說要帶我逃離孤兒院。”</br> “只是后來,凌家將凌青荷找回了,我到底還是沒有跟著他離開。”</br> “但是長大之后,我們還是重逢了。”</br> “只不過我們在一起沒多久,我就被凌青荷陷害了,她把我引到荒無人煙的倉庫,一把火,燒掉了我的一切。”</br> 說完,她看著黎月的臉:</br> “其實我應(yīng)該感謝你的,如果不是你,凌青荷不會被趕出凌家,我也不會有勇氣重新回到營城。”</br> 將這些過去說完,女人深呼了一口氣,抬眸定定地看著黎月:</br> “這些年,我在國外一直都在學(xué)習(xí)經(jīng)商之道,一直想著有一天,能站到一個和凌御瑾一樣的高度,和他比肩。”</br> “可看到凌家遇到危機,我還是不忍心讓他孤軍奮戰(zhàn),所以我回來了。”</br> 黎月抿唇,看著女人提到凌御瑾時眼底的光芒,默默地嘆了口氣:</br> “那你這么晚來找我……”</br> “就是為了表達(dá)感謝?”</br> “當(dāng)然不是。”</br> 她拿出手機,將之前在餐廳里錄下來的白洛的聲音播放給黎月聽。</br> ……</br> “連我們老板厲總都是一樣的,他為了自己,明明都知道兇手是誰了,卻還是想把太太關(guān)在里面。”</br> “我知道啊,他就是不想讓太太站在他的對立面,但是這樣,太太不是更恨他了嗎?”</br>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br> ……</br> 錄音播放完,黎月已經(jīng)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冷的了。</br> 她咬住唇,心底一片凄然。</br> 所以,厲景川已經(jīng)知道真兇是誰了。</br> 他寧愿真兇逍遙法外,也不愿意放她出去。</br> “我能幫你出去。”</br> 簡絮認(rèn)真地看著黎月,“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