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話,讓黎月一瞬間就想到了厲景川。</br> 她咬住唇,在心里告訴自己,不可能的。</br> 怎么可能是厲景川……</br> 一來,她不相信這個男人的心會這么狠。</br> 二來,厲景川又沒見過柳如煙,怎么會是他呢……</br> “黎月?”</br> 猛地,凌御瑾的聲音將黎月的思緒拉了回來。</br> 她回過神,“怎么了?”</br> 凌御瑾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正在被醫生清理瘡口的柳如煙:</br> “今天都有誰接觸過媽媽了?”</br>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榕城。</br> 程茹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前幾天將黎月和厲景川的孩子照顧地感冒了,醫生說很有可能會引發肺炎。</br> 程茹大半夜哭著給凌御瑾打電話認罪,要把自己扔進大雨里凍成感冒肺炎才能心安。</br> 所以凌御瑾只能連夜乘專機去榕城找程茹。</br> 這幾天孩子的病情終于穩定了之后,凌御瑾才放心地飛回來。</br> 可沒想到剛下飛機,就接到了凌果的電話,說柳如煙出事了。</br> 黎月咬住唇,沉默了一會兒,才喃喃道:</br> “早上凌青荷抱著她的孩子來這里,說是要讓媽媽看看冉冉。”</br> “后面……后面我就和凌果去城隍廟給媽媽祈福了……”</br> 說完,她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幾個傭人:</br> “我不在家的時候,還有別人接觸到了老夫人了嗎?”</br> 傭人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紛紛開始搖頭。</br> 凌御瑾的雙手在身側捏成了拳頭。</br> “凌青荷真是越來越過分了!”</br> 男人直接憤怒地拿起電話給凌青荷撥了過去:</br> “給我滾到黎月這邊來!”</br> 電話那頭的凌青荷似乎正在睡覺,聽到凌御瑾暴怒的聲音,她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慵懶的鼻音:</br> “怎么了?”</br> “你說怎么了?”</br> 凌御瑾冷哼一聲,“你干的好事兒!”</br> “趕快給我滾到這邊來,你要是不來,我就去秦家把你綁過來!”</br> 說完,男人直接掛斷了電話。</br> 給凌青荷打完電話之后,凌御瑾繼續撥號,要給凌修誠打過去。</br> 黎月擰眉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伸出手攔住了。</br> “哥,算了。”</br> 凌修誠今天的情況已經很差了。</br> 如果他再來這里看到媽媽的身體都變成這樣了……</br> 黎月怕他承受不住打擊。</br> 凌御瑾擰眉,疑惑地看了黎月一眼。</br> 女人只好將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br> 凌御瑾冷哼一聲將手機放下:</br> “老不死的,別人說什么他就聽什么。”</br> “早晚被凌青荷和秦牧然這對狗男女害死!”</br> 黎月沉默了一瞬,最后嘆了口氣,“別動不動就說死這個字……”</br> 現在不管是柳如煙還是凌修誠的身體,都經不起折騰了。</br> 凌御瑾擰眉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閉了嘴沒說話。</br> 秦家。</br> 凌青荷冷著臉將手機放下,不悅地推門去了書房。</br> 書房里,秦牧然正靠在老板椅上愁眉苦臉地看文件。</br> 厲景川的實力的確是他無法企及的。</br> 如果沒有凌家這半年多的幫助,秦家早就被厲景川搞垮了。</br> 而就算有了凌家的幫助,他也很難敵得過厲景川。</br> 還好這是在營城,秦家和凌家的地盤。</br> 如果現在凌家和秦家都和以前一樣,在榕城……</br> 那厲景川想要動他們,都用不了一個月。</br>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br> 沒有點把柄,根本控制不住他!</br> “牧然。”</br> 凌青荷煩躁地推開門,一臉的不開心:</br> “剛剛凌御瑾打電話,讓我們現在去黎月那邊,柳如煙出事了。”</br> 她一邊說一邊翻白眼,“真會折騰人,這都十一點了!”</br> “柳如煙一個植物人能出什么事兒?”</br> 女人的話,讓秦牧然的眸子微微地瞇了起來。</br> “這么快就發現了。”</br> 按照他的計劃,黎月的人發現柳如煙身上潰爛,應該是明天早上才對。</br> 而到了明天早上……</br> 柳如煙的后背肯定已經爛成一片了。</br> “什么被發現了?”</br> 男人的話,讓凌青荷滿臉寫滿了疑惑。</br> “今天厲景川去過小院子,看過柳如煙了。”</br> 秦牧然心情不錯地站起身來,走到凌青荷的身邊,輕輕地將她攬進懷里,大手伸進她的睡衣下擺:</br> “我在黎月那邊安排了一個眼線,你是知道的。”</br> 凌青荷臉上通紅,聲音也忍不住地嬌羞了起來:</br> “我當然知道啊……”</br> “早上你不是還讓我給她送了一份藥膏嗎?”</br> “嗯。”</br> 秦牧然勾唇笑了,在女人的臉上吻了一口,“這個藥膏的作用很特殊。”</br> “我本來是打算讓我的線人找個合適的時機,來要了柳如煙的命的。”</br> “可沒想到這藥膏剛到她手里,厲景川就去探望柳如煙了。”</br> “所以……我就讓我的線人,等厲景川走后,就給柳如煙用上了。”</br> 凌青荷怔了怔,片刻后便明白了為什么凌御瑾大半夜會給她打那個電話:</br> “因為我今天也去看過柳如煙,所以他們懷疑我?”</br> “嗯。”</br> 秦牧然勾唇,將凌青荷打橫抱起放到辦公桌上,吻住她的鎖骨:</br> “不過你放心,待會兒我會帶個更專業的醫生,跟我們一起去。”</br> “醫生可以推斷出藥膏使用的時間的。”</br> 凌青荷被吻得呼吸有些不暢。</br> 但她很興奮。</br> 她和秦牧然訂婚都八個月了,這還是那次下藥之后,秦牧然第一次對自己這么主動。</br> 可即使這樣,她腦袋里面還殘存著一絲的理智,“凌御瑾那邊還等著……”</br> “不急。”</br> 秦牧然輕笑著吻著她的鎖骨,脖頸,一路向下:</br> “不過青荷,待會兒,我希望你能陪我演戲。”</br> 凌青荷的呼吸都變得重了,“演什么戲?”</br> “兩場戲。”</br> “一場,是承認你是因為嫉妒,才說我給黎月毀容的事情的,其實并沒有。”</br> 一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br> 凌青荷整個人怔住了,她咬住唇,眼底全都是怨毒:</br> “你還是在乎黎月?”</br> “我不在乎她,只是她現在還是有用的。”</br> 秦牧然勾唇繼續吻著她撩著火,“我都這樣了,你還不相信我嗎?”</br> 凌青荷再次被他拉入漩渦:</br> “那第二場呢?”</br> “咬死柳如煙這件事是厲景川做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