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被打得整張臉偏向一旁,臉上火辣辣地,嘴里一片腥甜。</br> 耳邊,凌青荷怒罵的聲音還在繼續:</br> “黎月!”</br> “你還不如不回來!”</br> “你不回來,媽媽也不會被厲景川謀害!”</br> “青荷!”</br> 凌青荷怒罵的聲音之后,響起的是凌修誠冷沉的聲音:</br> “你別胡說!”</br> “黎月她回來是好心,她和厲景川已經劃清關系了,這些事情又不是她讓厲景川去做的!”</br> 凌修誠的話,讓凌青荷更憤怒了,她指著黎月的鼻子罵:</br> “和她沒關系?”</br> “黎月,你自己說說!”</br> “你跟別人說什么,你是為了媽媽才回到凌家的,為的不就是讓厲景川記恨媽媽嗎?”</br> “如果媽媽今天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最大的罪人,你不配回凌家,也不配做凌家人!”</br> 女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狠狠地一疼。</br> 她捂著臉,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br> 是……這樣嗎?</br> 如果她不說她是為了媽媽回到凌家的,媽媽就不會被厲景川算計了嗎?</br> 想到這里,她整個人恍恍惚惚,差點站不住。</br> 還好凌御瑾及時地拉住了她。</br> 男人緊緊地扣住黎月的肩膀,將她護在臂彎里:</br> “黎月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別人愿意做什么,又不是她能掌控的。”</br> “如果她真的能掌控厲景川,當初也不會被厲景川傷害成那樣!”</br> 凌御瑾說著,抬起眸子來惡狠狠地瞪著凌青荷:</br> “你不要出了事兒就全都往黎月的身上推,她是媽媽的親生女兒,比你我都要親!”</br> “媽媽現在出事了,她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你不停地將所有的罪責都往她身上推,你是什么居心?”</br> “如果不是知道這件事是厲景川做的,我都會懷疑,是不是你動的手,在這里急著找替罪羊!”</br> 男人的話,讓凌青荷眼底瞬間閃過了一絲的慌亂。</br> 她抿了抿唇,后退了一步,身上囂張的氣焰頓時消了不少。</br> 女人咬住唇,轉頭看向身后的凌修誠:</br> “爸爸,你看大哥說的什么話?”</br> “媽媽出事的時候,我正在醫院下面調理身體呢,我和大哥一樣,也是聽到消息之后第一時間沖到病房里面的……”</br> “而且媽媽養育了我這么多年,我和媽媽感情最好了,我怎么可能做出傷害媽媽的事情呢?”</br> “大哥這么說,真的太傷我的心了……”</br> 她一邊說著,一邊趴到凌修誠的懷里,嚶嚶嚶地哭了起來:</br> “是不是因為我在血緣上不是凌家的人,所以你們都把我當成外人啊?”</br> “媽媽出事了,大哥居然還會懷疑我……”</br> “要不我就不聽你和媽媽的話了,我直接離開榕城,去海城好了。”</br> “雖然我的親生父母不愿意認我這個女兒,但是那邊畢竟我是親生的……”</br> 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凌修誠忍不住地擰起了眉頭,轉頭瞪了凌御瑾一眼:</br> “青荷是你媽媽主張讓她留下來的,她和青荷的感情最好!”</br> “你媽媽待會兒要是醒過來,知道你在外面這么污蔑青荷,她肯定要罵你的!”</br> 凌御瑾冷哼一聲,緊緊地將黎月抱在懷里:</br> “那媽媽如果聽到凌青荷不停地辱罵侮辱她的親生女兒,難道就不會生氣嗎?”</br> 男人的懷抱溫暖又寬厚。</br> 黎月被他抱在懷里,第一次地感受到了……</br> 凌御瑾,這個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的溫暖。</br> 她咬住唇,趴在凌御瑾的懷里,壓低了聲音:</br> “哥,算了。”</br> 凌青荷就是想趁機欺負她泄憤而已,沒有道理可講的。</br> 可凌御瑾不依不饒:</br> “凌青荷,不要以為你在凌家的時間比黎月長,就可以用母親的名義這么欺負黎月!”</br> “我告訴你,就算以后母親不能保護黎月了,還有我這個哥哥在!”</br>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欺負黎月,我們凌家,就不可能姓顧!”</br> 男人的話,讓凌青荷整個人怔了一瞬。</br> 她咬唇,看了一眼被凌御瑾護在懷里的女人,眼底多了一絲的怨毒。</br> 黎月這個女人……</br> 她憑什么,憑什么!?</br> 憑什么她處處優秀,從小到大就壓著顧曉柔,憑什么她能遇見厲景川那么優秀的男人?</br> 憑什么她在害死了她的親妹妹顧曉柔之后,回到凌家,柳如煙,凌御瑾都要向著她,保護她?</br> 就因為她是真正的凌家大小姐,血液里流著凌家的血嗎?</br> 不。</br> 真正的凌家大小姐,永遠只能有一個!</br> 就是她凌青荷!</br> 想到這里,她吸了吸鼻子,轉身再次趴到凌修誠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br> “爸爸,你看……”</br> “哥哥還是把我當成外人,說什么凌家不能姓顧……雖然我的親生父母姓顧,但是我從來都覺得我是凌家人的……”</br> “哥哥這么說真的太傷人了。”</br> 凌修誠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抬頭看了一眼搶救室的大門。</br> 柳如煙生死未卜,他的三個孩子卻在搶救室門口鬧成這樣……</br> 真是太不像話,太不像話了!</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冷冷地將凌青荷從懷里推開:</br> “你們三個,都給我閉嘴!”</br> 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凌青荷,和那邊被凌御瑾護在懷里的黎月。</br> 男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的無奈。</br> 到底是有血緣關系的。</br> 就算凌御瑾和黎月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到底也是有血緣關系的。</br> 他們兩個成了一派,凌青荷卻可憐巴巴地只有她自己一個人。</br>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再不偏袒凌青荷一點,那這孩子肯定會傷心難過的。</br> 凌青荷畢竟是他當成親女兒養了二十多年的,他舍不得讓她委屈。</br> 想到這里,男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被凌御瑾護在懷里的黎月:</br> “別躲在你哥懷里,出來吧。”</br> 黎月擰眉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從凌御瑾的懷里出來了。</br> 凌修誠指了指地上冰冷的大理石:</br> “跪下。”</br> “青荷說的對,你媽媽能變成現在這樣,和你,和你的前夫厲景川,脫不了關系。”</br> “你今天剛剛去見了厲景川,你媽媽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里嗎?”</br> 黎月沒有跪。</br> 她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向凌修誠,“我沒錯。”</br> 話音落下,黎月只覺得自己膝蓋后面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br> “砰——!”地一聲,她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前傾,跪在了地上。</br> 身后傳來凌青荷冷漠的聲音:</br> “爸爸讓你跪你就跪,哪來那么多廢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